隋祈青点上油灯。来食接过来照着灯光先是摸了摸隋一伟的头,又叫了他两声,才说:“一伟是让田福爹的魂儿给附着了,他自己的魂儿被挤跑了嘞,叫回来就行了。”
隋祈青虽然一开始半信半疑的,但听说他哥的魂儿没了,当即就吓坏了,连忙说:“老n_ai,您可一定得把我哥的魂儿叫回来啊。”
来食伸出食指点着隋一伟的眉心,一边点一边说:“国江啊,你咋这么坏呢,一伟还叫你爷爷嘞,你说你咋附他身上了嘛!快走吧,哪里来的回哪去,走吧走吧。”
来食说着一直走到门口,开了门,像是把什么人领出去一般。来食又走了回来,连忙端起那碗小米递给隋祈青:“你端着这碗快往外走,一边走一边撒一点米,把国江的魂儿引出去。你走到胡同口再回来,回来时一定要想着你哥的名字,只要你心诚你哥的魂儿就跟着回来了。记的回来时一定可不要回头啊,不然国江会再跟回来的。快去快去,这小米撒一半留一半。”
隋祈青心里有点害怕,但瞅了瞅他哥躺在床上病蔫蔫的样儿,心想无论如何得把他哥救回来,咬了咬牙,在心里憎恨着国江,也就不怕了,端起碗就往外走。
胡同里黑漆漆的,各家各户大概都吃饭呢,也就静得很。隋祈青一想到自己身后跟着一个陌生人的魂儿,心里突突的跳,手心里冒汗。好不容易走到胡同口,隋祈青刚松了一口气,突然不知从哪冒出一只野狗站在胡同口“汪汪”的叫着。隋祈青的心都跳到嗓子眼了,手一哆嗦差点把碗扔掉。连忙转过身就往回快步走。走了几步才想起没想他哥呢,隋祈青急了,担心他哥的魂儿没跟上,又不敢回头,就站在原地不知道怎么办好了。站了好一会儿,隋祈青才稳下心神,在心里默默地念隋一伟的名字,念一声走一步,一炷心香,走到家门口一共念了一百多声。
来食往手上倒了一点白酒,搓了搓手,用又黑又枯的手给隋一伟使劲揉着脑门。看隋祈青回来了,连忙叫过他来说:“像俺这样,你用白酒给你哥擦擦身子吧,使劲搓搓,特别是他的手心、脚板。行了,俺回去了,明天早上你用剩下的小米给他熬碗粥喝,保管就好了嘞。”
隋宝柱送来食出去。
隋祈青费力的扒干净了隋一伟的破衣服,洗了洗手,学着来食的样子,往手上倒了一点白酒。油灯下,隋一伟浑身上下汗津津、黄油油的,像是镀了一层金边,隋祈青看了好一会儿,直到这又黄又瘦的身板彻底印进了他的脑子里。摸着隋一伟瘦得突出的肋骨,隋祈青咬着唇加大了手上的劲,从上到下一下一下的细细搓。不小心摸到隋一伟下面长了一团毛的地方时,隋祈青不好意思地避了避眼。在隋祈青搓到脚底板时,隋一伟才有了意识。隋一伟不舒服动了动脚,咕哝道:“别挠俺,俺要睡觉。”隋祈青立马高兴了,他哥的魂儿回来了!一只手抓住了他哥的脚板搓得更带劲了。
隋祈青一晚上没睡,躺一会就坐起来摸摸他哥的头,好不容易摸到不那么烫了,连忙用被子把他哥小心的包起来。
第二天隋一伟虽然不发烧了,但意识还是很模糊,叫他半天才能应一声。隋祈青没去上学,熬了小米粥,但费了半天劲才喂进一口去。
隋祈青呆呆地坐在炕头看着他哥,他觉得都怪他昨天晚上那几步忘记叫他哥的名字了,这才导致他哥的魂儿没全回来。要不就是自己真的会克人,他哥要被自己给克死了。隋祈青把头埋在腿上越想越害怕,觉得他哥早晚是要死了的了,不太可能活下来了。
听到门口有人喊隋一伟的名字,隋祈青苦着脸走出去。
“隋一伟呢?”光军一看是他,连忙后退了两步。
“我哥要死了。”隋祈青难过的说着,眼泪啪嗒啪嗒地掉。
“啊?他前几天不还好好的吗?”光军狐疑地说。
“真的。要被我克死了。”隋祈青说完抹了泪扭头就进了门。
光军只好跟了进去,看隋一伟躺在床上病怏怏的样儿,嗤笑了一声:“不是你克的,他这是孬事干多了遭报应了。”
隋祈青不买账了,上去狠狠推了光军一把,满眼仇视地瞪着他。
“嘿!你这讨债鬼倒挺护着他。”光军又走到炕边,“行了,俺给你哥看看。”
光军虽然不会看病,但好歹也上过两年高中,很有见识。他看了看隋一伟的脸色,又问了问病情,这才揉了揉鼻子说:“没啥大病,就是感冒了,去卫生所打两针就好了。”
“真的?”隋祈青惊喜地睁大了眼,不敢相信他哥还能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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