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谨总觉得他与阿爹和师父之间的感情深厚,却也不过相处了八年光景,在加上他下山时年岁尚小,对师父和阿爹虽仍有敬仰感激之情,但他生来坎坷,血脉之中有偏执但更多的是凉薄,应当不会很悲伤的。
可师父站在他面前语调平静地告诉他,“进去见你阿爹最后一面”的时候,他几乎有些站不稳,跌跌撞撞地跑进去后,看着常带笑颜的阿爹面色红润,回光返照的时候,他脑海里最清晰的是当年抱他的那双温暖的手,总是带着过分的温暖。
他有些失声地喊了声“阿爹”,和彦紧跟身后拍了拍他的脊背,不待走进,就被宋非尘喊住了。
“别往前走了,道个别而已,这些日子该说的话都说了。我只是出了趟远门,再不会回来了,阿衿你不要哭,要好好的。不过如今我是放心的,你身边有人能伴你左右,我便放心了,你们出去吧!”
韩谨红了眼眶,却还是忍着努力不让自己哭出来道:“那阿爹可要唤师父进来。”
宋非尘摇了摇头,不必了,我与他已经告过别了。
屋外的沈清平并未走远,听到此言,红着眼眶笑了笑,道别,只怕你是痴心妄想了。
韩谨出来的时候看着又哭又笑的师父,还是开口道:“师父,阿爹他…”
“阿衿,劳烦你与和彦多待几日,料理后事。”
韩谨忍不住还是哭了出来,“师父,我知您与阿爹情深,生死相随,可…”
“你既然知道,又何必再劝。”韩谨话未说完就被打断,微凉的手摸了摸他头顶,“你阿爹总觉得我糊涂,他才是世上顶顶糊涂的人。你是我们俩在这世上唯一的牵挂了,如今你已有了归处,我们也就放心了。
只有一点,我与你阿爹就葬在后山,墓室早就建好了,只有一口棺材,合葬。”
听闻此言,韩谨的眼泪更加汹涌了,和彦见状也不忍,红了眼眶道:“师父,您要阿衿他这一日里失去两个亲人吗?”
沈清平见状也笑着伸手摸了摸和彦的头顶,“好孩子,你们阿爹这辈子为我太苦,不敢让他多等,只能让你们两个受累了。”不知怎地,韩谨竟从这话里觉出来平日里阿爹的口气。
说完这话沈清平就进屋了,与宋非尘一起躺在床上,尚有余温的手指十指相扣,渐渐没了气息。
韩谨进去的时候一时竟有些恍惚,他的双亲可能只是睡着了,可他在床前跪了一夜也未见他们二人醒来拉他一下。
和彦本来还问道:“要不要下山买些置办丧葬的东西?”
韩谨摇摇头回道:“师父他早知道有这么一天,也没有提前准备,想来他是觉得不必要吧! 就依他说的,三日后下葬,葬在他自己建的墓室里,与阿爹生同寝,死同x,ue。”
和彦其实一直有个疑惑,师父和阿爹之间到底经历过什么,这两人当年在江南一带的茶楼里风靡一时,是时兴的话本材料,可这般模样,倒显得世人浅薄,但他不确定韩谨是不是知道,再加上现下这种情境,也不是个问这个的好时候。
三日后,风雪未停,墓碑是韩谨自己刻的,阿爹和师父的名字并在碑上,冻土里两人同寝而眠。墓室合上后,和彦和韩谨跪下磕了三个头,权作拜别,起身时,风雪已停,来时的脚印已看不清楚。
☆、第 28 章
山上已经没有想见的人了,徒留也是无用,趁过年前还能赶回金陵,他们俩打算的是,待过完这一年,便带着老管家离开旧地,找个新地方落脚,此后就是平头百姓,风起云涌,再不相干!
和彦和韩谨又在山上待了半月,收拾好行李和心情,才往山下走去,韩谨觉得他那些悲伤的情绪,真的是被和彦糟心的厨艺给磨没了的,简直丧心病狂,能把青菜炒出来中药味的,果真是奇人。
和彦只尝试了一次,韩谨就将掌厨大权抢到了自己手里,虽然他也不太会,但也是见过别人做饭的,第一次尝试的尚能入口,日渐熟练了就好,和彦也不知为什么非要较劲,每顿饭还非要自己尝试一下,韩谨有时候都怕他把自个儿给毒死了,只能拉着他下山了。
这一道从西北想南走去,两人走的不紧不慢,走到什么地方还听了听当地的轶事传闻,茶楼话本,可能是如今南梁和北黎的局面朝着好的方向发展,话本里多说的都是南梁兵力强盛,不惧外敌来犯,南梁宽厚施仁政,教化蛮族之类的。
说什么建书院不拘一格,有才能技艺者皆可入院学习,更有夸张的人说,门阀世家式微,寒门庶子能通过科举出人头地,书院不拘姓氏族别,说不得这科举也就对蛮人开放了呢!
短短半年时间,就能让这等消息传遍南梁境内,也真是好大的手笔,和彦和韩谨初闻之事还颇为惊讶,一路走来也觉得习以为常,这样的手笔,只能是祁寒了。
若真有一日,北黎之人通过科举入南梁朝堂,那时他必然已经是中原汉人了。不过也不知道这一日他们有生之年能不能看到了。
似乎一切都在朝着好的方向发展,只是他二人十一月底回到金陵后,来了位了然的客人,本该镇守边关的林舒上门求见,拜帖送上来的时候,只是说韩谨与他也算是有同门之谊,上门来只是伤感怀旧,并无他意。
老管家说:“这也没办法拒绝,人家上门来怀旧,总不能不许吧!”
和彦看着手里拉的美人,道了句:“他怀念你?”
老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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