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蔺颇觉欣慰:“公主终于懂得矜持了。”果然与她八指相扣,剩下两个人的两根小指不好安排,他故意用自己的尾指轻轻勾了勾她的,用调戏的语气道,“就罚它们俩贴在一起罚站吧。”
这就是他所谓的“主动”,萧玦又笑了。“好。”他说。
薛蔺果然把两个人的尾指贴在一块儿竖起来,眼神还不断在两人相扣的手上瞅啊瞅,一本满足。
他脸上的小表情让一直注视着他的萧玦,心里也漾起几分柔情来。与他相扣的那只手不自觉攥得紧了些,手指轻轻在他手背上按了按,像是在借触觉感受着什么。
夏日的午间炎热异常,但池水的粼粼波光反s,he到千步廊的朱红柱上,璨然浮动,一望之下整颗心便会立刻变得安静下来。
就在这样的午间,她那颗为了维护君权一直筹谋算计的心一下子安静下来,也稍稍松懈了些。她默默无言地与他相对而立,心在享受这片刻静谧的同时,泌出几分悠然闲适与惬意的甜来。
以为她是在矜持,薛蔺高兴坏了。也不打扰她,直到两人手心汗s-hi得快滴下水来,他才重新开口:“上回不是跟你讲了‘卧薪尝胆’的故事吗?怎么样?试过忍辱负重之路了没?好用不?”
发现他有些不耐热,萧玦取出一方素帕替他擦了擦额角的汗,又细细把他掌心的汗渍也擦干了。边擦边道:“那天散学,我就到陛下面前学了一遍……”
那天,萧玦才把故事开了个头,义宁帝就有些不高兴:“……亡国之君的故事有何可听的。”
她耐着性子劝了他,他便也勉强听下去了。
可听到勾践为了迷惑夫差,竟问病尝粪,义宁帝拍案而起,怒道:“何不扑杀此獠?此獠身为国君,为媚敌故,竟作出如此不堪行径。丢人至极,丢人至极啊!”
这个故事引发的反弹如此厉害,萧玦也不好再劝,但忠言逆耳又不得不讲,便把薛蔺告诉她的另一个故事《康熙斗鳌拜》拿出来讲。
真实历史中,鳌拜并没有文学作品中那么嚣张,以及罪孽深重。甚至死后,雍正还认为他多的冤屈,为其平了反,“复一等公,世袭罔替”。但薛蔺为了切合书里的剧情线,就把电视剧《康熙王朝》里的故事片段拿出来讲。
萧玦照本宣科地讲,义宁帝这回倒是听得津津有味,听到鳌拜的种种劣行时,不住忿恨念叨“权j,i,an当除”。听到少年康熙气不过鳌拜把人安c-h-a到内宫来,与身边小太监合计,诱使那人偷盗宫中重宝,以处置内贼为名,生生把这个鳌拜安c-h-a的人给打死时,义宁帝更是高兴得哈哈大笑,大叫爽快。
她以为这回能顺利些了,可讲到孝庄皇太后怒斥少年康熙,说到“先帝设四大辅臣,就是要他们窝里斗,咱们祖孙俩才好从中捡便宜。你倒好,只懂逞一时意气之争。你这是在逼他们反过来先对付咱们祖孙呐!”
义宁帝气得浑身发抖,质问道:“你今天给朕讲这些故事,是什么意思?难道想说,朕这些日子以来的努力,全是狗屁,朕是在逼刘雍造反么?!”
萧玦耐着性子劝:“父亲,这个故事还没结束。故事的最后,是康熙帝隐忍不发,在关键时刻一举取了权j,i,an性命。请容儿继续往下讲。”
义宁帝大手一挥:“不必了!别以为朕看不出来,你不过是看到刘雍权势越来越大,心里怕了,跟朕不是一条心了,就想哄着朕去对他卑躬屈膝!”
他冷笑道:“你认为你只是公主,就算刘雍窃国,也不至于对你下毒手。可你别忘了,你可是货真价实的男儿身!是朕当年为了保住血脉,才对外谎称你是女儿身的。你是朕的长子,是朕唯一的儿子,将来还会是大业的皇太子!刘雍窃国,固然不会放过朕,但他也不会放过你!”
义宁帝是被刘雍扶持上位的。在登基的最初两三年里,君臣之间还颇为相得,但后来矛盾便渐渐突出。她的父亲最初还能忍得住,但随着年华渐老,手里的权利却越来越少,他的脾气也变得越来越古怪。
她以为她已经习惯了,然而这般诛心的话还是让她心下一片寒凉。
她想起那些为了成为父亲臂膀,而在半夜就起床苦读,天不亮又闻报晓鼓起舞练剑的日子。她的童年放弃了应有的玩乐欢愉,日日挥洒汗水,天天为了多读两卷书牛饮浓茶,只因为父亲每每借酒浇愁后,会抱着她小小的身子痛哭“父亲没用,父亲给祖宗丢脸了……他们排除异己,诛杀忠臣的时候,朕连吭声都不敢吭……”
她的父亲那么痛苦,但很快又会捧着她的小脸,欢喜地道:“还好朕有玦儿,朕的玦儿那么聪惠,长大了,一定会帮我诛尽j,i,an侫的,对不对?”
他真的是一个懦弱的人。懦弱到自己的孩子都忍不住为他忧愁,生起想要保护他的心。然而这样的人,有时候说的话却最是伤人。
“在父亲心里,我就是这种人?”她隐忍地攥紧拳头,转身就走。
再不走,她怕她会忍不住想骂醒他。
——但他是不可能被骂醒的。要醒早就醒了。
义宁帝慌了,但还摆着皇帝的架子:“你这什么意思?朕还说不得你了?”
萧玦步伐未停,眼见就要走出他的寝殿了。
她是他手里唯一的利刃,他再顾不得端架子了,冲过去一把扯住儿子的衣袖:“玦儿,你这是干什么?你不想管父亲了吗?”说着说着,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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