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 方才好像是往谢三郎的帐子那边去了。”
“噢,救命恩人呐!”
“那可不,现在单独给他批了个帐子,也不用和咱们挤大通铺了……时者,命也!”
那一日所有人都看到顺利完成任务归来的将军怀中抱着谢三郎——那瘦弱的身子趴在将军的怀中, 脑袋耷拉在他肩膀上,面色苍白如纸,大家都以为谢三郎可能要死了。
其实死了也没什么,行军打仗死个人不是挺正常的么,幸运就幸运在,听说他是为了给霍将军挡刀才受到伤……
所以那之后啊,啧啧啧。
霍显进入帐子的时候,谢三郎正抓着一块布子擦身,粗糙的中衣退下,身后还没愈合的伤口散发着阵阵令人作呕的血腥……北方边境的夏日白日气温很高,浑身黏腻叫人无论如何也不能好好趴在那。
总觉得睡了个午觉就会醒不过来了似的。
霍显掀帐子一眼就看见坐在榻子上的人,她香肩半露,因为背上受了伤当然不可能用束胸,这会儿正用帕子擦脖子上的细汗,另外一只手捞着薄被单掩住前面的风景。
从男人的方向看去,她的皮肤经过日赛不再是单纯的白腻而是偏向于健康的淡麦肤色,那一把细腰不堪一握,腋下再往前微侧部有半遮盖微微隆起的弧线,半遮半掩,风情万种。
听见了动静,谢三郎一惊回过头,看见保持着掀帐姿势站在门前的男人,双颊飞霞,“啊”了声,整个人往被子里缩了缩。
“若是不想被别人发现,就不要随随便便就脱了衣裳。”
男人平淡的声音响起,听上去毫无波澜。
谢三郎眸色一黯,垂下眼遮盖去眼中一闪而过的失落,背着光她看不见霍显脸上的神情,但是想来好像是没什么情绪可言的……
她想起那日她替他挡了一刀,身受重伤被一路抱回军营,战场厮杀声中男人伟岸结实的背和颈脖间混杂着血腥气息的微汗味,让他异常安心。
回到军营要包扎她才恍然想起了自己的性别,兵荒马乱之间她抬起头欲言又止,却在来往人群后对视上男人镇静的双眸——
然后他挥退了所有人,给了她单独一个帐子,叫来了他自己亲兵里的随军军医……
当她退下铠甲和束胸的时候,他就站在一旁看着,安静地听军医述说她的伤势,伤口虽深但是好在没有伤至脊骨,缝合伤口好好上药不至于要了命。
霍显还问了句会不会留疤——
当时帐子里另外两人都沉默了。
男人行军打仗留个疤倒也没什么,只要不在脸上好像问题也不大。
只是女人就不一样了……
那军医抬头看了眼男人的面瘫脸,心想您还知道她是个女人,看您一脸平静的样子还以为您性别认知障碍症呢?
当时谢三郎痛得眼前一片模糊,听见他这么问,面颊上还是浮起一丝丝红晕……然而恍惚之间,却也捕捉到他没有丝毫绪乱的呼吸。
就像现在一样。
那双深沉如黑夜的瞳眸仿佛永远也惊不起一丝波澜。
谢三郎咬了咬下唇,也没有矫情,只是将手中的帕子扔回了水盆里,小声解释:“天太热了,流的汗进了伤口,有些疼。”
霍显没说话,扫了眼那变得浑浊的盆子里染上的淡淡血色,微微蹙眉后,态度稍微变得温和了些:“不日我可能会返京述职,京中医疗条件自然比这边要好,只是路上未免舟车劳顿,你愿不愿走?”
“外族未灭,将军要走?”谢三郎一愣。
霍显也是略微头疼,从表面上看,京城里大概是觉得初授武略将军的时候他不在京城,就有些过于随意……这次也许会给他升授同品级武毅将军,是想好好嘉奖正式封授,加上北边这边刚夺回主要通道情势大好,有秦明月坐镇,唤他一个小小从五品将军回京问题不大。
但是霍显也是从这背后看到了点某人作妖的影子。
毕竟前两日他曾经收到家中“贱内”一封“家书”,上面连“夫君展信佳”这种为数不多的客套话都省了,就剩下墨透纸张的几个大字——
【真被人救了?你给我回来!】
思及此,男人唇角轻抿,那巍然不动面瘫脸终于龟裂,露出一丝丝无奈的神情。
“将军?”
谢三郎捏紧了手中的被单,看着霍显没有焦距显然是陷入沉思并且伴随着思考的事情情绪出现波动的模样……
无论如何,她都有些羡慕他这会正在认真烦恼的人。
然而很快就压下了心中那淡然的失落,她清了清嗓子,发出爽朗的笑声——
“从军出战,刀剑之伤在所难免,我只需要在这静养几天自然活蹦乱跳,有什么必要还要跑到京城那般富贵地方养伤,都像我这样,军营里头还不乱了套?”
她这话说得实在懂事。
霍显难免多正眼看了她几眼,这小姑娘看着还比姬廉月年幼几岁——
怎么公主殿下还不如个山村长大的姑娘懂事?
霍显未免生出一丝丝“嫌弃自家小孩愚笨”的心思,放在腿上的手指无奈地敲了敲:“可以的话我也不想回,奈何……那我不日回京,已经交代下去今后你的伤势换药皆有白军医负责,他是我的人,不会对你的情况说三道四,你且安心养伤。”
谢三郎苍白着脸,冲男人笑了笑。
这张女扮男装的脸蛋面无粉脂,这虚弱一笑却又让霍显晃神,只觉得眼前出现的却是另外一张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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