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的消失又回到了以前的平静,她就好像没有理由恨她母亲和崔宅,可怎么能不恨呢?她做不了什么,她只想离崔宅越远越好,所谓血缘亲情,在她眼里只是个笑话。
她改了姓,随她阿父,姓肖。
菡……不像是普通百姓家会取的名子,百姓家穷苦,大多没学堂可上,不识字,为了好养活,取名取的都是一些阿猫阿狗的贱名,或是一些福禄寿全金银财钱之类寓意很好的名子。菡,官商甲胄大家千金之女会取的字,千金之女,往往家里都很注重栽培,基本还不会走路都能将《三字经》《弟子规》倒背如流了。可她若是,怎会连名子都不会写?听她话语,想来她是庶子或是在家里不被宠爱的吧……
想着自己现下也是孤零一人,未来的路也不知在何方,忍不住又叹了口气。
“我叫傅宁,单人边的傅,宁静的宁,你看起来比我小很多,我便直接叫你的名吧。”手伸过去覆在她额头上揉了揉,他发现他今天好像多一个毛病。手放开来的时候,一抹苦笑在淡薄的唇边漾开,“如你所见,肖菡,我现下落魄的很,身无分文,没有能够安身的居所,连一顿饭都吃不起。这样下去不能长久,我得想个办法……你父亲那边还有没有可以投靠的亲人?”
她父亲是被她母亲的管家从小就买回来的奴隶,早不记得什么,何谈亲人。
“不知道,好哥哥,我可以跟着你吗?”
“这……”傅宁有些为难,其实他也挺喜欢肖菡的,“你也看得见,其实我……”
“没关系,我们从头开始,我能吃苦的。只要哥哥愿意带着我,让我做什么都愿意。”说完一双大眼睛漉漉地看着他,鼻子一抽竟要哭出来的样子。
傅宁最怕看到人哭,尤其是孩子。他连忙上前妥协:“好好好,别哭,你愿意就好,只不过现在生活要重新开始的话,会有些辛苦,家里小到一针一线都需要添置,你要是受不了的话,我再给你想办法,看是给你物色个好人家收养,还是……总之相识相遇一场,我不会害你就是。”
“哥哥不仅长得好看,还是我遇到过除阿父外对我最好的人。”说完眼泪还是吧嗒吧嗒地滚下来。在崔宅二小姐的身份在那里摆着,下人们对她也不敢不恭,人前冷漠疏离供着,背后闲言碎语也不闲着,整个大宅,除了生她的肖父,根本没人在意她。而就这么唯一珍惜她的人还那么早早去了。
现在,她总无法忘记那天风雨中罩在她头上的青衣,以及上面淡淡清远的药草香。
她扑到傅宁怀里,回忆着那股味道,还是淡淡的,清冷的,不仔细嗅根本无法捕捉,这服味道让她感到温暖和安心。
傅宁双手张开,发愣。虽然他们昨天是同床共眠了一夜,但那情况特殊,他太累了,女孩也睡着了,他们都是无意识或下意识地搂在一起。可现下,他们才刚刚互通了姓名,实在算不上熟,在两人都清醒的状态下这般亲密的投怀送抱,傅宁还真有点吃不消。不过,在他感受到来自女孩的安心和依赖之后,还是轻轻回抱了肖菡。
就在这温情脉脉的时候,木门一边晃了一下,探出个小脑袋,跟肖菡一样,也有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定定地看了他们一会儿。肖菡从怀里退出来,也扭头看向她,两双大眼就这样对上了,一双炯炯有神,一双疑惑不解,都没有要说话的意思,有一撮和煦的小风从三人间刮过,傅宁刚要开口,扒门上那女孩又自顾自离开,边跑边喊,声音跳脱。
“阿父阿爹,是个漂亮的哥哥和小姐姐。”
第 3 章
那女孩看着年岁与肖菡着不多,但肖菡看着好像要沉一些,就像一方静塘里婷婷而立的莲,风不摇我不动。谈吐走路做事从不脱离轨迹,规矩得有一些固执和认真,像个千金小姐。
此时的她只是皱了皱眉表示疑惑并没有喋喋不休的吵闹和询问,静静地跟着傅宁走出去,看着院门口突然出现的陌生人,目光探索之味甚浓。微福的小圆脸上端着,刚刚扑在他怀里哭着说愿意跟着他吃苦的娇憨模样仿佛是他的错觉。
小院的青灯门廊下立着个模样标致朴实的男子,二十五六的样子,衣着淡白干净,一头青丝半束已用发簪绾起。这是已成婚男子的发饰,只有稼了人的男子才会用簪子绾发,像傅宁还只是用布条发须随意缚着。
女孩嘻嘻地扑抱在那人膝上,他手上拎着竹篮,另一支手佯怒地敲她的额将她点退开,笑容亲切宠溺。
“真是将你惯坏了,这般皮,等你阿母回来,看她怎么抽你。”
“你们是……”傅宁寻问。
“哦!你们别怕,我就住在离这儿不远的地方,刚刚在院子里看到有炊烟,就过来看看。”顺着他指的方向,傅宁确实看到了一角屋檐,就在那条小溪的对面。一直没发现是因为那里有大片枝叶繁茂的百年古木,几乎成了一道绿墙,将两家小院隔得密不透风。若不仔细看,连那屋檐一角都很难发现。
说话间又将手里的篮子递向傅宁。
“这是我今早刚摘的番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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