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却没有一丝快慰,反而是困顿和无尽的烦恼。
虽然很奇怪,但此刻她很明白,对这两个落魄的父女俩,她心里忽然有些放不下了。
崔荷忍不住伸手挠着自己后脑勺,百思不得其解,为什么?为什么她会有这种感觉?
在灯芯快要燃尽的时候,傅宁推门走了进来。脚步声有些沉重,他很累,胳膊酸疼,今天他还是只能用一只手洗。
将灯芯挑亮了些,他自己给自己的另一只手换着伤药。崔荷继续假寐,在床上假装睡熟了转了一下身。
傅宁停下动作,嘴里叼着布条扭过头来,看崔荷没有醒来的意思,他又转回桌前继续裹缠自己的伤手。
那瓷片扎得比他想象的还要深,真的,那瓷片不知道是横着斜着竟然在掌心里没入了小半寸。当时心神激荡不觉得如何,事后上药包扎的时候自己差点疼得滚出热泪来。
没有多余的房间,没有多余的床铺,傅宁关好门窗,将手包扎好后,挑灭油灯,将药包往边上推了堆,就那样趴在桌子上睡了。其实他坐的椅子是有背的,但刚刚他在河边洗衣服的时候,身子一直或弓或蹲着,腰背酸疼到现在都挺不起来。
傅宁疲惫,他趴在桌上没一会儿就睡了。在暗黑下,崔荷闪耀的黑瞳凝视了他很久很久……
到早的时候,崔荷是在一阵诱人的香味中醒来,小孩子爬在她旁边玩着她的头发。
“娘!”小孩子软糕似的嗓音,大大的眼睛看着她笑,雪白的脸颊上漾着两个可爱的小酒窝。
“你爹呢?”虽然没当过别人娘,但她很享受这个小可爱这样唤她。
“爹在下饺子。”
怪不得那么香。其实昨天晚上崔荷就没吃,现在饿了,闻见什么都香。
崔荷起身站在床边整理自己的衣物,傅宁打了盆热水进来放在桌上,然后绕过崔荷整理肖瑾,把肖瑾细腻的散发挽了两个漂亮的旋髻,就像两个海螺一样,用红绳在海螺底下各系个结垂在耳边,越发衬得小孩脸圆可爱,就是红绳颜色有些发旧。
“去洗洗。”傅宁指着木盆对崔荷说,语气很平淡,没什么感情。
“哦!”崔荷应了一声,没有立刻行动,她还在笨手笨脚地摆弄她的头发,她头发保养的很好,又长又滑,昨晚睡觉的时候打散了,现在簪子怎么拐都拐不上去。
她僵了一会儿,把目光投向了傅宁:“那个……你会不会梳女人的发髻?”
傅宁看着她,满脸的不可思议。
崔荷难得的红了一次脸。
“你过来坐下。”傅宁指着自己身边的床,陋室简陋,没有镜子,更没有男儿家房间里必备的放满胭脂首饰的梳妆台,他们只有一把梳子,就放在床头柜上,以前傅宁还有一根簪子,肖菡送的,他日日佩戴,不久前被崔荷摔坏,就放在枕头下。
“我只会一些平民家梳的简单的发髻,你将就一下。”傅宁每次见她,都是一身锦绣华服,身前配着墨玉,梳拢着精细的高髻,簪着玉钗,钗上点缀着流光溢彩的珠玉,很贵气很威严。那种复杂的发髻出自心灵手巧的家仆手里,傅宁没梳过,梳不来。
崔荷除了生意上的事,私事基本上没占过手,头发都是专门的侍从仆人给梳的,至今钗和簪她都分不出。衣服倒是自己穿的,因她从不喜欢别人靠她太近。
崔荷坐下,傅宁站起来,拿着梳子慢慢梳理着,温柔地,轻轻地,细细地,就像曾经无数次给肖菡梳的一样。
而崔荷的感觉,就是男人给她梳头的时候给她的感觉跟家里的那些仆人下人完全不一样,他的手和梳子每每在自己头皮发间掠过,都像有一股看不见的电流从头顶激荡到全身,既熟悉,又猝不及防。
她忍着不抖,不想让身边的人发现她的异样。
一阵煎熬之后终于梳好了,确实是一个又平凡又常见的发饰,但好在整齐平顺。
崔荷跑到桌边,对着木盆里的水照了照,忍不住撇了撇嘴:“真丑……”
傅宁闻言脸上有些垮,忙碌了大半天,还被人嫌弃,成年女人的发髻远就要比男儿家复杂一些,况且他就只给肖菡梳过几回:“天亮了,你该离开了。”
“唉!我还没吃饭呢。”
“爹,为什么要娘走啊?”肖瑾忙扑过来抓着傅宁的手,她好不容易才盼回了娘。
傅宁抚着肖瑾的额头蹲下来,有些不忍向她说明。
“小瑾,其实她不是……”
“小瑾,到娘这儿来,跟娘端饺子子去。”
“哦!”于是肖瑾丢下她的父亲,哒哒地跑去崔荷那边了。崔荷还真就亲昵又自然地拉着肖瑾的小手出去了。
铁锅里的饺子随着水沸腾翻滚,香气四溢,案上还摆着几个饺子,个个饱满圆润,应该是没下完的。
在大冷天里来一碗热腾腾的饺子是一件很暖人心肺的事,崔荷吃得心满意足,刚放下碗筷,傅宁又下了逐客令。
“你可以走了。”肖瑾坐在他身边动了一下,傅宁忙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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