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门大开,已经在迎接着今晚尊贵的客人。
薛端回过身,对众人道:“寒舍简陋,诸位莫要见笑了。”
穿过正门与正厅,沿着穿堂走至后院的花厅,画廊两侧点着十二盏暗红色的灯笼,映着这夜色,前方几丛翠竹,不时挡住去路,刻意营造了曲径通幽的静逸超然。
平常的房舍,平常的下人,桌椅碗筷,瓶镜楹帐,没有一丝逾矩之处。
就连所焚的香,也不过是市售最为普通的檀香。
沈孟的目光落在翠竹上,就着夜色问道:“薛将军这后院所植,是湘妃竹吗?”
扬榷有几分诧异:“湘妃竹?”
薛端解释道:“是。相传古舜帝征服恶龙,他的两个妃子娥皇女英日夜思念,遂跋山涉水寻找舜帝,终于在九嶷山下找到了舜帝的坟墓,她们的泪水洒落在九嶷山下的竹子上,便有了这湘妃竹。”
扬榷合起手中的折扇:“听起来倒是个十分动人的故事。”
折扇的一端指着那竹子上的些许斑点,笑道:“在这夜色里,这竹子上的斑点看起来尤其像是——血痕。”
薛端解释道:“也有一说,是娥皇女英二妃泪尽泣血,故而有了这湘妃竹。”
沈孟的步子一顿,看着众人往花厅上走去,他缓缓弯下腰,伸手落在一片竹叶上。
檀香的味道比方才淡了一些,他随之闻到了一股被檀香掩抑的血腥气。
月光晕迷,风灯朦胧,他觉得指尖黏腻,低头一看,食指上是被他抹开的暗红色。
“沈将军?”
沈孟猛然回过身,不知何时郭守信和傅中两个人已经走到了此处。
第三部分·24
傅中笑着接道:“湘妃竹在京中少见,连沈将军都颇为侧目。”
沈孟凝眸,随着二人走向花厅,却不由思索方才在园中湘妃竹上发现的血迹。
这薛府当中点燃的檀香,未免过于浓烈了。
檀香味辛,恰恰能很好地盖过这里的血腥气,明显就是有意为之。
如果自己没有猜错的话,就在不久之前,他们决定来到薛府之前,这里发生过一场争斗。
薛端本来为他们安排了驿馆,扬榷突然起意要去得意楼,去了得意楼却以思念锦州菜肴为由,随后领着众人来到了薛府。
事出无常。
沈孟的目光落在扬榷明艳的背影上,站在花厅当中的人神态自若,不时摇着折扇,脸上的笑意在花厅里橙黄色灯笼的映照下,似真似幻。
扬榷。
他一定知道什么!
或者说,他一定参与了什么!
那么——郭守信呢?
郭守信是偶然知道薛端的妻子擅长烹饪锦州菜,还是与扬榷一唱一和?
刚刚这里发生过的争斗,薛端难道不知情吗?
或者说——
他亦是其中一方?
是谁要动手?
他们又要对谁下手?
难道皇上不打算让扬榷活着离开许州?
心乱如麻之际,一阵闷热的夜风扑过来,带着夏夜的s-hi气,让人觉得尤为闷热。
“这位将军,快开席了,请入座吧。”
听见声音,沈孟回过头,看见几步开外恭敬地站着一个薛府的下人,衣衫整洁,又比一般的下人要稍显华贵,仪度带着几分威严,看起来应该是薛府的管家。
沈孟点头,随即去往了花厅入座,晚宴刚开席至一半,天气愈发闷热了起来,仿佛有了雨意。
扬榷笑了笑,端起桌上的茶杯,感慨道:“薛将军果然说得对呀,纵使傍晚时分晚霞如幕,这入了夜以后骤雨倾盆也不是没有可能的。”
话音刚落,就有稀疏的雨滴落在了阶前。
薛端颔首:“端已经命人为诸位准备了暂住休息的房舍,今夜便委屈诸位在此府中安置了。”
众人一齐看向扬榷。
毕竟扬榷身为西蜀国主,又远来是客、
伴君如伴虎,他们不过是随行伴驾的人,吃什么,住在哪,多半得看扬榷的意思。
扬榷点头:“那恭敬不如从命了?”
雨渐有淅沥之势,与花厅中的丝竹管乐之声交融在一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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