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曾经……”陆锋斟酌了一下措辞,“在我最初见到你的时候,我喜欢你。我把你关在了身边,不让你见爸爸妈妈,不让你去学校,哪儿也不让你去。也不让你和别人说话。”
“如果你和别人说话,或者你反抗我,我就打你。”
“啊。” 陈冬傻傻地应了一声,然后他听到陆锋笑了。
“冬冬,我以前就是那么欺负你的。所以后来我重新醒过来,第二次认识你,我对你好。”
男人隐去了第一辈子被一刀c-h-a进胸口的惨烈的锐痛和血腥的死亡,隐去那些爱和恨,只用最原始的因果轮回的理由去宽慰对方。
“这是你应得,你拿着就好了,不用觉得对不起我。”
陈冬愣了很久,好像原本就迟钝的脑神经又被拐了个大弯。最后他艰难地把这个弯转回来了,发现男人还挂着笑静静地看他,他想起上辈子的时候,发现对方一直是用笑容对着他的。尽管陆锋的脾气并不好,他知道。陈冬在这时候突然有点说不上来的难过,他觉得如果陆锋喜欢的不是自己就好了,如果他喜欢的是一个也这么同样的喜欢他的人,如果他们相爱……
有很久,陈冬脸上的表情都在变化,陆锋耐心地等他接受这个事情。然后,突然的,陆锋看见陈冬的眼睛认真的看过来,他说。
“我原谅你了,陆锋。你做过什么我都原谅你,所以你也不要觉得对不起我。”
“我们扯平了。”
毫无疑问,陆锋是喜欢陈冬的,他为陈冬所做的一切当然也是基于这个理由。
但陈冬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他内心有个角落——甚至连陆锋自己也不曾察觉到有它的存在的一个地方——竟像是挣开了长久以来累积上锁的负担,忽地轻松了。
他为自己的反应而迟疑了一会儿,病床上的陈冬对他露出了一个大大笑容。鼓励的,友善的,毫无y-in霾的。
于是陆锋也跟着笑起来,他感觉到掠进来的风大了一些,于是把对方搭在床沿的手放回温暖的被窝。他把氧气罩重新安置在陈冬脸上,不容置疑地阻拦了他接下来的话。
“对,我们扯平了。所以我们可以当朋友,现在我们重新开始。”
第30章 第三十章
季冬桐回想起陆锋说那句话的神情,想他那句“小朋友”。
讲台上老师还在c,ao着一本语文书用之乎者也给下头的学生讲文言,季冬桐的文言文学得并不好,往常这样的课他都是要认真听的。然而现在,尽管整个教室都回荡着语文老师中气十足的讲课声,陆锋的声音还是清晰的在他耳边响起。
一遍又一遍。那种带着放纵意味的、毫不掩饰的温柔的语调,连男人一向冷硬的面部线条都在这一刻变得出奇柔软了,一种怜惜从他脸上流露出来。
季冬桐摁断了手里的中x_i,ng笔的笔尖。
同桌的转头看见了,下意识就要提醒。但她刚张了张口,就接触到季冬桐冷淡的眼神,感觉到对方浑身散发的生人勿进的气场,女孩咽了咽口水,转回去干自己的事儿了。
黑色的墨水在笔尖断掉的部分凝聚成漆黑的小珠子滚落下来,啪嗒啪嗒地砸上桌面,桌上摆着的几本课本已经遭了殃,墨水落下时粉尘一样四ji-an,季冬桐敞开的外套里的衬衫也染上了几点墨色。
但他毫无反应,只是盯着断掉的笔尖,盯着墨水一点点从笔管里挤出来到直接像是微微拧开的水龙头一样淌下来——直到积在桌面上的墨水快要溢出桌沿,他才一拉凳子猛地站了起来。
“老师,我的笔出了点意外,我要出去打水处理一下。”
金属腿凳和地面摩擦出刺耳的声调,少年平静的声音在教室响起。忽然被打断讲课的老师带着点猝不及防的迷茫,然后就是愤怒。但当他的视线落在那个站起来的学生身上时,那点没有完全烧起来的怒火就停了停,强自平息了。
老师看了看季冬桐糊成一片的桌子,没多说什么就抬手让他出去了。
季冬桐揣着手机出了教室,既没有去拿布也没有去打水,而是径自往学校后门走。他轻车熟路拨开两丛灌木挑了个矮一点的地方翻墙出去,然后跑到马路上,打车去了陆锋的公司。
他其实很少主动去公司,除非陆锋带他去。然而今天破例了,季冬桐根本克制不了自己的恐慌感,他要见到陆锋,就现在。
出租车开上去莫城另一头的路,司机从后视镜里扫到坐在后座的少年,夸了一句“小伙子长得真j-i,ng神”。
而季冬桐只是一言不发地看着车窗外掠过的景物,连基本礼貌应和的心情都没有。他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渴望和陆锋有一种更紧密的联系,就算是血缘也好,因为本质上陆锋和他毫无瓜葛。如果有一天陆锋像把他捡回来那样把另一个小孩带回家,或者说,陆锋不要他了,道德和法律都不会对他们有什么约束力。
他只是男人的一次善心。
这个念头磨得他的脑神经隐隐作痛,焦虑一刻不停地持续到季冬桐下了车,飞奔进公司,在前台仓促的、还未说完的问好声中径直按开了直达陆锋专属的直达他办公室的电梯。
陆锋正在沙发上看文件。
门突然被大力推开,季冬桐出现在门口,秘书犹豫地跟在他后面。
陆锋的眉头微微皱了皱,他看了看满脸仓皇的小孩,抬手示意秘书退出去。
两个人隔着一段距离对视了一会儿,陆锋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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