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叶斯还是茫然着。
“安全感。”何修舒了口气,笑起来,缓缓道:“用努力换来的安全感。”
叶斯点点头,过好半天才深吸一口气,而后轻声道:“做梦一样。”
走到六楼,叶斯站在一扇窗旁边停住脚,推开窗,看着校园里安静的夜晚。
“听老马的,养足j-i,ng神,好好休息。”何修拉着他的手,“还有两个月,稳稳地一起走过去。”
叶斯喉结动了动,片刻后轻轻“嗯”了一声。
省二模好像还在昨天,三模已经来了。
但大家已经对考试习以为常,再也没有人紧张,也没人挣扎在残酷的现实和虚幻的不甘之间。考完三模出来,班级群里都在讨论选校,一分段对应一梯队,每个人都很认真。
沙雕的buff已经回来了,但对叶斯而言没什么区别,他看到题先把答案写上,然后闷头该算算他的,反正算出来的答案往往不会有出入。
三模的题比较简单,是高考前给大家找信心的。考完后老马说不排榜,也不发榜,想看成绩的自己去找他。
叶斯没去看成绩,感觉没什么意义。但何修似乎偷偷跑去看了一眼,回来也没说什么。
四月底学校又开了一场家长会,先是胡秀杰开大会,然后回到各班开小会。老马没再强调学习,但他给家长人手发了一个信封。信封里是他结合每个孩子的成绩斟酌出的报考梯队,仅供参考。信里不仅有学习信息,还有生活琐事,比如何修的信封里就写了“虽然高考无忧,但孩子打游戏实在太严重了,伤神伤眼睛,希望家长能劝劝”。
叶斯看了差点没笑得从窗台边一个跟头张下去。
叶爸开完家长会,也给叶斯看了他的那封信封。
老马是这样写的——
“叶斯是高三这一年让所有老师最感动的一个孩子,希望家长在最后冲刺阶段陪在孩子身边,叮嘱孩子注意休息,合理饮食。参考近几次考试成绩和自招情况,直接报考b大不会有问题。”
老马的“不会有问题”五个字仿佛有股魔力,比那些“高过生死线四五十分”更令人踏实,就像一剂强心针,猛地扎下去,把人心里最后一点焦虑全都抚平了。
叶爸开完家长会当机立断推掉后面所有工作,要陪叶斯一直到高考结束。
何修妈妈倒是很佛系,叫何修到走廊里批评了两分钟,得到了儿子“多看新闻少打游戏”的保证后,又笑着说高考前一周来这边租个日租房陪何修高考。
家长会结束后又过了几天,倒计时突然就变成了“30”。
最后一个月。
叶斯感觉现在那个倒计时对他已经没什么影响了,无论那个数字是几,他的日子都踏踏实实地过。他也没有因为老马再三的保证而放松下来,依旧是早七晚二,唯一的区别是中午会回宿舍睡一小时,主要是为了下午能更投入地复习。
放学前十分钟,老马又推门进来,手里还抱着个箱子。
“又要搞什么花里胡哨的东西。”叶斯吐槽着,却忍不住勾起嘴角,停下笔看着讲台上。
“大家别学了。”老马温和地说道:“不差这十分钟,我们来认领一下各自的小纸条。”
“什么小纸条啊?”罗翰茫然地问。
“去年八月的。”老马笑着说,“分班考刚结束,我踏入这个班级的那个晚自习,给你们每一个人发了张小纸条。”
班级里一下子安静下来,叶斯也一愣,半天后才从记忆深处扒拉出这件事。
好像是什么,分班结束,让他们用跟数学相关的符号记录下当时的心情。
叶斯下意识想推何修一下,一扭头却发现何修不在,是他课间说想吃烧烤,所以何修提前十五分钟溜走去校门外买了。
老马:“还有最后一个月,状态和心态才是最重要的。我把这些纸条倒在讲台桌上,大家自己上来认领。没写名,但你们肯定还记得自己写了什么。”
叶斯不能更记得了,他当时一脸懵逼,对数学一窍不通,憋半天画了个表情符号:0.0
人群一下子轰上去,没一会小纸条就少了大半。叶斯等大家都找的差不多了,才慢吞吞地走上前去。
桌子上没剩几张,他一眼就看见了自己那张。
手指捻起那张小纸条,叶斯正要走,却突然意识到自己捻起的是两张。大概是有静电,两张纸贴在一块了。
他把底下那张撕下来,只瞟一眼就知道是何修的字。
当时何修还不让他看。哦不过,当时估计他也看不懂,但现在不一样了。
叶斯一眼瞟过去。
已知式y:p(a|b)=p(b|a)*p(a)/p(b)
嗯……这不是贝叶斯定理嘛。
lim(y)= ∞
“……”
叶斯愣了好一会。
何修写了个完全说不通的数学式子。
但含义却又过分直白。
y是贝叶斯定理表达式。大概,代表他心爱的同桌叶斯。
对y取极限,结果是无穷。
叶斯的极限是无穷的。
——那是刚刚分班考结束,距离高考还有三百天,何修和他的关系仅止于友好同桌时,何修偷偷摸摸写下的。
叶斯突然感觉眼眶很热,忍了好一会才把泪意忍回去,“嘶——”了一声,然后慢吞吞地把小纸条叠起来,揣进口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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