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沛然对付这种东西的确是不太擅长,倒也不算刻意剥得慢。郑文轩以为他是少爷性子,又懒又呆,对付虾壳如临大敌的样子反倒有些可爱。
一只只红润白胖的虾r_ou_悄悄在林沛然跟前摞起小山,林沛然察觉之后,就不好再装吃得慢了,于是转头笑他:“贤妻良母啊?”
正因为被人以温柔相待,他才那么那么的,想成为对世界温柔的人。
他又哭,又笑,跟白玉一起笑,两个人没有谁比谁更丑,只有埋藏在对往后余生再难找一个不问因果就能陪你一起痛快酗酒的人的遗憾和惋惜之下,两颗满溢着悲伤的心。
“我会很麻烦,真的很麻烦……”林沛然说。
白玉把碗往他面前推了推,“吃饭,有什么麻烦,吃饱了再说。”
林沛然端着碗,却怎么也想不通。他闷了好久,才慌慌张张地问:“你……确定是……不、不喜欢我的吧?”
第二天的行程安排得满满当当,林沛然玩儿的很开心。病痛的折磨让他很久都没有这么舒畅地自由呼吸了,他拉着郑文轩到处乱跑,足迹遍布山间美景、清幽古迹。
微雨后的青山散发着沁人心脾的泥土的香气,山路上往来匆匆的游人,谁也不多看谁一眼。道路两旁的山花开得有如云霞般,团团簇簇,娇嫩可爱。林沛然和郑文轩两个沿着迂回的山路拾阶而上,走在前面的林沛然有时会不经意蹭到路旁的花枝,掉落的花瓣软趴趴飘上他的肩头。
郑文轩下意识伸手去接,暗中将那闹人的落花轻轻拣去,只在林沛然肩上染一缕微弱的残香。
然后林沛然就会回过头对他笑,晕在枝缝间漏下的细碎阳光里,好看得令人窒息。
郑文轩有种恍惚的满足感。
林沛然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包成笨拙厚重的球,尽管如此,也难以完全防御这样的y-in冷,只觉得骨头都变得麻木,每动一下都如老旧的机器那样咯咯作响。
他长长呵出一口热气在掌心,慢慢将自己的脸颊捂住,以图这排队等待的时间里,他的脸不会因为静止活动而冷僵。
科室外的公共座椅是银色的金属椅,大约是不锈钢那一类的材料,林沛然光是贴着它,就能感觉到寒气透过层层衣服渗过来。
他为了不让注意力都被寒冷勾走,所以强迫自己给自己找些事做。
2048合到一万分的时候,企鹅里姚乐阳的消息居然闪动起来,林沛然感到意外——姚大姑娘失踪了大半个月,居然在这时候“活”了过来。
“别走”。
林沛然挤出一个笑容,哄他回去:“写你的作业去,以后我……”他改了改口,“……就不看你了,你别跟我学……爸妈、也挺不容易的,你替……替我好好照顾他们。”
他没敢再犹豫,“砰”地一声把门关上了。
这声回荡在楼栋里的巨响,把他的心也一起震碎。
林沛然全身颤抖着扶着楼梯,一步一步、一步一步走下去,每一步都在那颗碎成玻璃渣的心上踩,把它碾成粉尘。
“你想好了?其实你现在这样,我不建议你再到处折腾。”
林沛然“嗯”了一声,“想好了。”
老中医抬了抬眼皮,没说话,又扯了张空白的单子,刷刷写下了自己的私人联系方式,和那张药方放在一起推给林沛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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