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隐忍的啜泣在夜色里发出让人心碎的颤抖,除了当年救了身受重伤正在一群qín_shòu的包围中挣扎反抗的眉娘,南玉调再也没见过她哭成这样,她捂着脸,薄薄的肩膀剧烈地颤抖着,好像天要塌下来一般。
“就算你不说,我也知道。”南玉调从来不懂怎么安慰人,因为她知道,真正的悲伤,从来不是安慰可以拯救的了的。她站在旁边,看眉娘哭了许久,然后才抬头望向远空,看那些厚厚的云层挡住了月光,“西贡王子也好,东珠侯爷也好,这样的人,自然都是不好惹的。”
“公子?”眉娘停住哭泣惊讶地望着南玉调,“那公子为何还要说那些不知分寸的话呢?”
“不知分寸么?呵呵,”南玉调轻笑起来,三分戏谑,七分苦涩,“眉娘啊眉娘,和他们那样的人打交道,有时候太聪明反而死得更快。竺自恢是什么样的人,我还不清楚,但对于苇禛,我还是有些了解的。既然碰巧遇到了,他绝对不会那么简单放过我。墨守陈规,他很快腻了,我会死。想法子逃?他烦了,我一样是死。我陪他玩,同时告诉他我也有本事对抗他,这是唯一的生路。”
眉娘怔住。正见南玉调目光平静如水的看着自己,那目光在黑夜里闪着微光,带着深深的悲悯。眉娘突然发现,她其实真的一点也不懂眼前的这个少年。忽然想起,那一天,也是这样一个没有月光的夜晚,战时的浦洲狼籍一片,逃兵与流氓混杂街头,她断了好几条筋脉,内息大乱,面对眼前有意侵犯自己的歹徒,她已经做好了随时同归于尽的准备了。
“哟!白毛快来看呐,这边有人调戏良家妇女呢!”
那个少年,顶多也就十二三岁的样子,带着狡黠的目光、戏谑的笑容闯进这条又脏又臭的巷子。
“哎哟!穿着军装呐!这回有趣了,问问四殿下这些可都是他哪个部下养得王八蛋咧——说清楚啊,神犯罪就是脑袋的错,那就只好麻烦让脑袋搬家咯,身体犯罪就是身体的错,那就——刑伺候!”
那个少年,转眼之间换一张阎罗脸,风鼓起他的长袍,眉娘看到,他有一双锋利如刀的黑眸。
伤口在痛,意识变得越来越模糊。然后又看到少年一步步走近来,撑着头蹲在她面前,用天真如同孩童的笑容说着奇怪的话:“漂亮姐姐不要害怕,我是可爱小麋鹿,拉着白胡子圣诞公公给你送礼物哦……”
那一年,一天比一天冷,而遇到那个少年,是唯一的温暖……
“公子……”眉娘猛地跪下。
“嗯?你这是干嘛?”南玉调赶紧去扶,眉娘却跪着不肯起来。
“公子,您听我说。”眉娘顿了顿,似乎攒足了勇气才道,“眉娘的真名叫做易眉儿,是东珠国‘神勇大将军’易忠之女,家兄易康永自小随父从军,是东珠国里有名的少将军。眉儿尚有一位姐姐……得皇上隆恩赐婚予皇室与贤侯,也就是说,姐姐易落城乃是竺自恢的未婚妻!”
“哈?”南玉调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指指人影错乱的楼上,又指指眉娘,“你们……亲家?”
眉娘却像是突然想到些什么,表情痛苦起来:“郎才女貌,这原本是东珠国里人人称羡的一桩天作良缘。然而,正是大喜前夕,我爹却被人陷害,以‘结党营私’之名获罪入狱,株连三族……公子……你可知道……当时,以与贤侯的皇族身份,只要他愿意完婚,便可保住我姐姐?”眉娘痛苦地抓住南玉调的双臂,“但你知道他是怎么做的吗?他不但在第一时间解除婚约,而且以‘督察’身份,与左丞相的走狗一同来我家搜那所谓的证据!”
眉娘已哭得稀里哗啦,南玉调却紧锁眉头越发冷静,她想了良久问:“东珠易家那案子情报总局倒也收录过,听闻后来易家三族以内,除了易康永有功在身而只是流放,其他家眷全部都是死刑。你又如何逃过这一劫的呢?”
眉娘抽噎道:“行刑前夜,有人买通了狱卒,将我掉了包。当夜牢房失火,那个假的我和姐姐都死在了那场大火里……但是,公子,那个救我的人并不是与贤侯,而是东珠国当朝王子殿下!眉儿三生有幸,给殿下做了几天的套马师傅,他都能冒着欺君之罪来救我,却是那狠心的侯爷监审、监斩,一心要至我们易家于死地!”
南玉调想了想,道:“结党营私绝对是各朝大忌,是天王老子都救不了的死罪。眉娘你可有想过,你大哥是你们易家的长子嫡孙,易家一旦有什么风吹草动,他必然首当其冲,哪那么容易因为立过点功,就能保住命?你又有没有想过,若是竺自恢娶了你姐姐保全了你姐姐,易家的案子他势必要避嫌,那如果不是他监察、监审、监斩,换了个别的什么人,那啥啥左丞相会一点你哥涉案其中并且可置他于死地的证据都找不到?而你说的王子又能那么容易将你掉包?牢狱失火是大事,你以为死无对证是那么容易的事?”
南玉调停了一下,继续道,“我确实不知道竺自恢是个什么样的人,你和你哥哥得以保全命究竟是偶然还是必然,我也没有证据。但至少有一点我可以肯定,竺自恢并没有认出你来,而且就算认出来了,他也没有要追究的意思。不管是哪一点,你若是想活下去,就请你选择和他一样的做法——忘记。忘记你叫易眉儿,忘记你的家族。你只要记得,你是我南玉调的红颜知己,你叫做眉娘,是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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