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巘内战,已是白热化。而三江口相比两年前南玉调初到时,反而平静了许多。或许是柳逸云武林盟主的身份更进一步得到了认可,亦或许是当年祸害各帮派的因素已销声匿迹,总之,三江口一派太平模样……至少,看上去是这样的。
柳逸云帮南玉调拆掉纱布,用沾湿的棉布轻轻洗去她眼皮上的药糊,六子在一旁看得很仔细。
“睁开眼睛试试。”
“哎……痛!”南玉调低呼一声,还是慢慢张开眼睛,眨了几下,点点头:“很模糊。”
旁边一直提着心眼儿的两人这才松了口气,柳逸云特舒心地笑了笑:“那便好。现在尚未痊愈,自然视觉模糊,以后好好调养,自然会慢慢好起来的。”
南玉调的手一把搭在柳逸云肩上,一本正经道:“逸云大哥,玉调以后就托付与你了!”
柳逸云愣了一下,脸腾地红了。
“唔——我猜猜,逸云大哥,你现在——脸红了吧?”
六子“噗——”地笑了出来,柳逸云的脸更是红得滴血。南玉调看不清,也想得出他现在的窘样,乐得咯吱咯吱与六子笑做一团。
这时,柳生正好疾步进来:“大军师……”
“嗯?”南玉调偏过头去,等待他的下文。
柳逸云迟疑了一下,道:“那在下不阻几位了。”
说着正要走,却是南玉调一把拉住了他的袖子,摇了摇头:“柳门主不用避嫌,只怕此事,整个三江口都要牵连其中。”转头又问柳生,“说吧。”
柳生迟疑了一下,沉重地开口道:“殿下在梅庄遭伏,怕是撑不了多久了。”
柳逸云闻言担心地观察南玉调的反应,却见她面无表情地沉默了一会开口道:“前些日子咱们在浦洲救过那批艺妓你还记得么?听说,她们都逃到三江口这边来了。”
“确有其事……”柳生愣了一下,猛地抬起头,“你是说?”
南玉调点点头:“找她们管事的来一下,有武功底子的最好。”
柳生心领神会地退下了。南玉调偏头对柳逸云道:“过几天我的特种部队估计也该到了,到时,怕还要叨扰贵派。”
柳逸云不介意地摇摇头,只是笑容里抹不去深深的忧虑:“逸云倒不介意,只是历来各国纷争,约定俗成都不波及三江口。倘若你此番破了先例,怕三江口从此不得太平了。”
“柳门主可知我军敌方军师为何人?”
柳逸云面色一变:“……何人?”
“无游。”
轻轻二字,掀起柳逸云心中万丈波澜:“不可能!”
“很遗憾,就是无游。”南玉调的声音很轻,然而每一个字都带着确砸中心脏的力度,“就是阁下同门师弟,罗蒙山弟子,传说中的奇世智者——无游!”
“怎么会……”柳逸云颓然坐下。
“你不是问过我为何腹脏有伤?为何盲眼?现在可以告诉你答案了——这些都拜那无游所赐。”
柳逸云已震惊得一语难发,怔怔地看着南玉调。他一直都知道,这个孩子,说谎时眼睛里会闪着亮光,说实话时却眼眸深邃,难辨悲喜。
南玉调继续道:“我一直都以为,他谋划这两兄弟夺嫡,两军对阵,是想要坐收渔翁之利。但我还是小看了他,他的计划远不止此。先是浦洲奇袭,一战则断皇甫慑基,又是强势追击,一路将皇甫慑压倒北巘边境。此前几天收到消息,皇甫慑就已在边境之城梅庄立下降书,欲以一己之命来换余下将士数千命。如此一来,这场战争也该结束了,再说皇甫烈再狠,也断然不会白白残损本国兵力,可为何他会拒绝招降,非要至皇甫慑全军于死地呢?”
也不知柳逸云想到些什么,脸色唰地就白了:“你的意思是?”
南玉调点点头:“并不是皇甫烈要赶尽杀绝,而是无游幕后作,逼迫北巘军过边境,将战场往三江口推!西贡与三江口接壤面积最广,必然率先动作。退一万步讲,就算西贡王热爱和平,或者目光深远洞悉一切,按捺不动,那早早以‘封闭边界,驱逐流民’为由而屯兵在三关五城的东珠军也不是摆着看的。如此一来,北巘内战势必变成‘北巘挑衅禁地三江口,危及别国安全,西贡、东珠出兵自卫’的三国战乱!”
一语毕,柳逸云噤声不语,独自沉默不知在想什么。
南玉调叹了口气:“可惜我明白得太晚了,不然也不会如此被动,更不会愿意这战火烧到三江口。”
南玉调眉心紧蹙,低头不知想些什么,良久才再次开口道:“其实北巘这场无论谁输谁赢能在越出国界之前解决是最好了,只是无游绝不会就此罢手。他有意将战场一路往南推进,就是打着‘侵入禁地,骚扰邻国’的主意,他要的就是给东珠、西贡一个出兵北上的理由啊。”
柳逸云似是叹了口气,用小钳将水盆里温好的小酒盅夹出来,斟满两杯,桂酿的暖暖的香气立刻在空气中扩散开来,他将一杯递到南玉调冰冷的手里,缓缓道:“逸云费解,师兄那样一个将天下苍生摆在首位的人,为何会挑起三国大战?”
南玉调轻笑了一下,带着些许无奈,又带着些许讥诮,没有焦距的眼睛望着远方,许久,低头抿了一小口桂酿:“为的就是天下苍生啊——”
“诶?”
“三国分立,内争外斗,苦的都是普通百姓。于是,他觉得,唯有统一大落,再无国界限制,亦无各国政斗,天下才能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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