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跑路线自然也是要事先考虑好的。以古人对风筝的了解,今日吹南风,风筝必然会被吹去北面;其次,苇稹只要稍稍留意就会发现南玉调先前特地去问了风水官明日的风向,明日西北风,也就是说南玉调原本的计划是去暮雾城。确实南玉调原本的计划就是去暮雾城,那里是她与牛仔他们约定的地方,再说俗语有言“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可惜苇稹同学千算万算还是算漏了两点:第一,懂得纵滑翔翼的人一定程度上是可以利用空气流动微妙的变化控制飞行方向的;第二,南玉调她就是个真小人!衡量利弊之后她一定会选择更利己的一方。她才不会拿小命去铤而走险赴什么约,她相信“最危险的地方往往就是最致命的地方”该躲就躲,能避就避!待在妖孽的地盘找牛仔还不如拿着黄金匕首去东珠国找江神医顺便混个荣华富贵。
所以……因此……于是……南玉调一倾身,滑翔翼唰地滑下啸月岭东面的悬崖,贴着一片密密的林子滑向东北方向的比亚城。
降落再次成为南玉调手制滑翔翼飞行的一大败笔,她原本是想在城外的灌木林降落的,怎么知道一个不小心滑翔翼不但没把高度降下去反而又上升数米,呼啦嗤——雄赳赳气昂昂就从比亚城上空飞了过去,惹得城内居民纷纷张望。很快比亚城里就传出“飞天神鸟”一类的传说。
纠结在半空中欲哭无泪的某人彻底黑线了……这比亚城是不能进了,天色渐暗,滑翔翼发疯似的直接越过了比亚城不说,还一点要降落的意思都没有。手臂早已酸痛得不像是自己的了,要不是腰和大腿都绑在纵轴上,恐怕人早就掉下去了,南玉调苦着脸,干脆任由滑翔翼划过漆黑的夜空,沉沉叹了口气:***我造的明明是滑翔翼为什么就活生生变成飞机了呢?
其实这也怪不得谁,谁让西贡的地势长得就跟过山车轨道似的——暮雾城在高原边上,啸月岭又是那一带海拔最高的地方,东边悬崖陡坠,下面往东连一小片风向混乱的丘陵地带,而再往东一些的比亚城又正好处于盆地地势,四级落差,就让滑翔翼见鬼了一样死都不肯降落。
但滑翔翼始终还是慢慢降来了,可惜装了滑轮的鞋还是没发挥它该有的作用,疲乏不堪的南玉调结结实实摔了个狗吃屎。天黑,辨不清方向,也不知道这到底是什么地方,只有稀疏的虫鸣和枝叶在风中的萧索之音。这地方大约不久前刚下过雨,地面湿滑泥泞,南玉调拿手刮掉脸上的泥浆,索着解开身上的绳索,跌跌撞撞地往前走,她完全能够想象一身上好的衣料经她这么一折腾变成了何般模样。
在这样的黑夜里,这样的荒野里,像无头苍蝇一样乱撞是很不理智的。但是南玉调知道,以苇稹的地位和实力打听到“巨纸鸢”的去向只是时间问题,所以留在原地等待天亮无异于等死。
是哪年的小学课本上讲在野外迷路时可以据天上的星星来辨别方向来着?南玉调抬头努力地望了望天幕,良久,狠狠啐了一口——那么多星星谁知道北斗七星在哪里啊!随便抓7颗出来都能组个勺子形状……不死心地再望望,心中感慨万千:大学的时候为什么不选修一门天文学呢,玩户外极限的时候为什么教练都给配个gps呢……书到用时方恨少啊……
往前不知多远,仍旧一点人的迹象都没有,但远处似乎有一星火光,忽明忽暗,黑夜里无法辨认距离。很累,很困,很饿,其实腰带里还藏着几块糕点,但是没有水南玉调也不敢吃那些糕点,毕竟人在缺水的情况下永远比饥饿的时候死得更快。
火光仍在远方明明灭灭,好像永远隔着那么远的距离,怎么也靠不近。
南玉调本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一步一步走到天亮的,身体已经好像不是自己的了,但无论如何她在天亮之后终于到达了人烟之地。低矮的土坯房,房顶是杂乱的部分烧焦的茅草——被洗劫过的村庄。
南玉调几乎要狠狠地嘲笑一番自己了,她从被洗劫了的牛家村而来,多番生死牺牲无数才穿越了北巘森林,此次千方百计从西贡王子手下逃出来竟又逃到这么个地方!那感觉就好像和一大群人一同逃亡,把痛苦享受完然后剩自己一个回到起点。
明明是人住的地方,却感觉不到一丝活着的感觉。篱笆东倒西歪,小院的菜地里不知被人还是被马踩过,混搅在烂泥里的蔬菜发出腐烂的恶臭。从小院到门口一路延伸着一条血痕,一路延伸到屋子里。发生了什么,不难猜。
南玉调惦着脚小心翼翼地越过菜地和地上半干的血迹。塌了一边的门,里面昏暗且混乱,散发着挥之不去的是烧焦的味道。果然,穿过窄小的厅堂,沿着血迹就能找到几具烧焦的尸体,看不清到底有几个人,分不清他们的肢体,他们纠缠在一起,只剩残骸被一场大雨浇湿。南玉调在那里木木地站了一会,然后面无表情地跨过尸体,走到一个很像厨房的地方。
缺口的大水缸——这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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