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义当扶,恶当诛!”
“何为正?何为恶?”
“滥杀取命者为恶,守道护生者为正。”
“两军交战,敌我悬殊。将军遣百人为饵,诱数万敌,得破其寨,毁其粮,败其军,守其土,卫其民。然那百人皆殁,十死无生,此将军正也?邪也?”
“这……”墨天痕微一思索,道:“军兵为国,死而后已,本无可厚非,然将军此举,有伤道矣,纵然取胜,良心难安。”
烈如来并未置评,接着又道:“山有巨石,悬而不坠,坠则山脚村庄尽毁,死伤逾千,但山洪暴发,有猎户奋力推石,巨石毁去山村,却同时封堵山路,使洪流阻滞,不再危害山后数万生灵,此猎户善也?恶也?”
墨天痕沉默片刻,问道:“村虽毁,人可安?”
“事发紧急,不及脱逃,尽在村中,只少数孩童在外玩耍,得以幸免。”
墨天痕顿时心下一紧,不知该如何回答。
(乐3)烈如来平静道:“将军虽胜,得圣王赏赐,百姓拥戴,但那百军家眷,如何看他?猎户推石,虽救万人,可村中遗孤,如何待他?”
墨天痕将剑轻放于地,双手合十,虔诚道:“天痕有惑,望大师指点迷津。”
烈如来口宣佛号,庄严道:“贫僧以为,‘滥杀取命者为恶,卫道护生者为正’,话本无错,实至理也。”
墨天痕不禁愕然,烈如来用两大例据反驳之语,此刻却被他如此推崇,冥思片刻,忽的灵光一现,道:“大师之意,是指为人当善辨是非,非奸恶不妄杀,方是正途?”
此回却轮到烈如来一瞬错愕,但随后却似笑似叹道:“如此纯良的心性……”
墨天痕不料他会有此反应,不禁奇道:“大师……?”
烈如来沉静半晌,缓缓道:“贫僧见你本性良善,却遭强人所欺,本欲将‘皆曰正邪不两立,岂见善恶尽分明’一句赠你,望你日后杀伐果断,遇恶诛恶,侠行无悔,岂料你之回应,却让贫僧一时无言。”
墨天痕不禁尴尬道:“晚辈天真拙见,还望大师不要介意……”
烈如来摇头道:“凡成大事者,高瞻远瞩,初心不变,但早时多不被人所认可,然鹏鸟一举,凌云绝尘,亦不受燕雀之哗讙(注6)。你之心性,在现实俗世,可笑也,但于精神,可贵也!烈如来望你历大千之景,墨染红尘,不染赤心!”
一番鼓舞,更是激励,令墨天痕如醍醐灌顶,心念更坚,墨门虽人丁没落,学思不传,理念却仍能被佛门高僧所认可,正兴奋之时,却忽想到之前烈如来对自己剑法武功了如指掌,刚想追问,却见烈如来佛躯飞腾,脚踏五彩莲台,架祥云万千,已凌空而去,只在他耳边留下霸气绝伦的响亮诗号——
“天地不仁,吾自成佛。众生归去,如来彼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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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原邑锽,正是锦朝京畿之地,向来是安宁乐逸之所。今日,一名白衣修者现身与邑锽近郊,负剑奔行,头戴足金莲花冠,身着月白罗汉衣,脚下僧履踏步生莲,乌黑长发与斑白两鬓随风飘飞,气度超然,绝逸出尘,正是离了鸿鸾城的天佛五座之慧锋座,亦是三教剑锋之佛门慧剑——梵海慧剑段尘缘!
奔行数刻,段尘缘来至一座村庄之前,观察数息,剑眉忽而猛收,足下一点,飞跃入村庄之中,却见村中店铺尽开,却毫无人息,蛛网丛生!
段尘缘凝眉前行数步,忽的停住脚步,头颈微侧,对后方道:“不必再藏,出来吧。”
话音刚落,一群蒙面黑衣人竟从左右街巷中接连窜出,竟足有十数人之众,且几乎个个手持兵刃,眼色不善!更奇诡者,这些人身周黑气弥漫,偶有紫芒闪过,宛如地狱恶鬼,煞是骇人!
“这帮妖物,竟已渗透到京畿左近?当真难缠!”段尘缘虽然被围,但毫不慌张,平静环视四周打量过那帮诡异的黑衣人,道:“你们莫不是以为修者落单,便能以多欺少?”
只听其中一名黑衣人开口道:“三教剑锋,果然胆识过人,但你既已入彀,今日便再难逃脱!”
段尘缘轻笑一声,不以为意道:“尔等妖物,修者斩杀逾百,而今不过区区十数人,何来自信?”
那人亦回以冷笑:“三教杀我鬼狱之人怕过千数,但为何你还能在此处遇上我们?”
段尘缘凤目半阖,略有思考般道:“此点修者确实不解。”
那人眼神陡然凌厉,却是流露喜色,叫嚣般道:“不解,那就加入我们吧!”
话出未半,段尘缘脚边石板骤然开裂,从中赫然窜出五柄利刃,攻向佛者各处要害!却见同一时间,修者背负之剑昊芒大作,释罪出鞘!
“愚者以为得策,岂知猎者猎物并非注定!”一瞬之间,段尘缘身周佛气狂涌,梵音高唱,释罪剑凌空回舞,剑气透地!地下顿时传来连天惨叫!光华过后,段尘缘脚下惊现卍字佛印,那偷袭的五剑就停在他身旁,再无动作!
不料下一刻,杀势连环,毫无喘歇!道路边的两层小楼中,又有六名黑衣人齐齐跳下,凌空举刀剁向立地佛者!却见段尘缘依旧波澜不惊,双手同捏剑诀法印,登时,佛气冲霄,将那六人隔在半空,释罪飞窜,只听“噗噗”六声轻响,那天上六人如折翼之雀般,纷纷垂直落地,颈上各带剑痕!而他们伤口中却不见血流,而是股股弥漫的黑气!
剑鸣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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