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般来说杀青了的演员就可以离组了,周闻谨却想着要再把贺西漳那幕戏看完了再走,所以就抱着自己的花束在旁边等着。
不得不说,牟宛平的审美十分在线之外,运气也很不错。
拍摄明光与司马罡离别的一出戏时,就有春雪忽然而至,把那一幕拍得格外唯美,拍摄司马罡匆匆赶回却听闻了明光死讯那一幕的时候,又碰着了个艳阳高照的好天气。天空万里无云,连水沟边的花都开放了,只有司马罡被笼罩在噩梦中。
周闻谨听到“a”便留神观察着贺西漳的表演方法。周闻谨虽然饰演的是明光,但没少模拟自己如果演司马罡,该怎么表现,在他看来,大悲大喜往往都需要用相反的方式来表现,所谓痛到深处泪也干,当人受到了极大的打击时候,他的反应往往是不那么激烈的,因为那个打击太大了,大到这个人整个都处于一种恍惚的状态,不愿意接受这种现实。
贺西漳找到老狱卒的时候,听闻明光死讯的时候,就是这么表现的。他整个人都显得很端正、冰冷,面上看不到一点悲伤的神色,但是周闻谨看到他从椅子上站起来的时候,手背上的青筋是凸起来的,他让老狱卒带路,带他去看明光最后被抛尸的地方,然后他们就来到了这里——一处偏僻山里的水沟旁。
周闻谨想,如果是他来演,他会一路默默地走到这里,却在离水沟只有几步远的地方停下来。在他的设计里,这一刻,司马罡终于要面对知交惨死的现实,而他是不愿承受的。他曾以为这只是个噩梦,他一路走了那么久过来,以为这个梦总该醒了,结果却就是不醒,所以他看着那条水沟,便如看到了一只巨大的怪兽,他其实知道,这一切都是现实,只是不愿承认,所以他也知道,如果靠近那条水沟,他就将体无完肤,彻底碎成粉屑。
他不敢,他害怕!
周闻谨想,再接下去该怎么演呢,是一屁股跌坐在地上,然后默默地流泪吗?可是这样一来,该什么时候去把那件大氅捞起来呢?还有司马罡在这里的一句台词,那句“我不明白”又该什么时候说呢?周闻谨还没想好,想了几种方法都觉得不是太妥当,所以就等着看贺西漳怎么演。
“咦?”周闻谨惊奇,贺西漳的演法跟他的完全不一样。
冷冰冰的道士不仅没有神情恍惚,举步维艰,反而沉稳地步履不变的一步一步走到了水沟边。周闻谨感到牟宛平似乎也对贺西漳的处理有点疑惑,正皱着眉头看看监视器又看看贺西漳,似乎在犹豫要不要叫停。至于沈燊一他们,因为对贺西漳已经陷入盲目崇拜,所以倒是看得一瞬不瞬,就等着贺西漳给他们惊喜。
【老狱卒:“就是这里了,小师父圆寂的时候,天上不知道怎么劈下了一道雷,劈开屋顶把他的尸骨给点着了,一把大火,什么也没留下。陛下让他们把他的骨灰丢了,我看他可怜,偷偷跟着,才知道是丢在这儿了。”
司马罡默默地走了过去,站在水沟边,仍然算年轻却已经满身沧桑的道士冷冰冰地看着水沟,看着水沟里那张被污泥所覆盖的大氅,看着他的故人躺在y-in冷发臭的脏水里。】
周闻谨不知道贺西漳此时在想什么,然而他明明什么表情也无,却把人的情绪抓得紧紧的,或许是因为他紧紧抿起的嘴角,也或许是因为他眉间深深的沟壑,或者是他青筋凸起捏紧的拳头,或者是他格外挺得笔直的腰杆……他紧紧地绷着自己每一寸活着的地方,身体、皮肤、呼吸乃至心跳,似乎只要稍有放松,他就会分崩离析,尸骨无存。
他就这样崩了很久,而后慢慢地、慢慢地蹲下身去,他看着那张水沟里只露出了一角尚且没有被完全染黑的大氅,手指颤抖地拂过水沟旁那朵盛开的明黄色的小野花。司马罡小心翼翼地将那朵花摘了下来,好像不解似地看着它:“我不明白!”
贺西漳居然在这个时候说出了“我不明白”,他看着那朵花的神情是如此冰冷和残酷,令人不由往后倒退半步!周闻谨感到很难过,他看出来,贺西漳的司马罡此时处于十分危险的状态,他看到那些还存在着的美好的事物却想到了自己失去了的珍宝,因而产生了完全负面的情绪!
然而,下一瞬,他又抬起头来,眼神迷茫地看向遥远的天空,他似乎听到了什么,而后脸上露出了笑容,继而,笑容冻结,继而,疯狂,继而哀伤,最终转为平静。
贺西漳跳下水沟,将那件大氅挖了出来,跳上岸,抖开满是污泥的大氅,披在身上。他细细地系好带子,就像那天一样,然后在老狱卒的目瞪口呆中,慢慢地走远了……
第37章 小别
贺西漳走出很久后,周闻谨才等到了那声“过”。所有人都陷入了某种不可自拔的情绪中,以至于谁都没有发觉,贺西漳早已走出了拍摄区域,一个人站在远远的地方。他也不过来,就是在那儿站着,孤零零的一个人。
“心里堵得怪难受的。”不知是谁这么说。
然后就有人附和:“我也这么觉得,司马罡走的时候那个背影,天哪!虽然他没哭也没闹,但是看起来让人好心疼。”
“要是能大哭一场就好了,我现在哭又哭不出来,可是偏偏觉得特别难受!”
“这功力太可怕了,到底是影帝啊!”
“就是就是。”类似的话题最后都以佩服贺西漳的演技而结尾。
至此为止,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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