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嘉译朝他挥挥手。这次那哥们儿没反应过来,眼睁睁地看着他溜下楼梯。王嘉译刚刚走到二楼,立刻向里狂奔,寻找另外一边的安全通道,果然那哥们儿随后追来,边追边喊:“那小子,你叫啥!”
护士的声音远远传来:“医院里不许大吵大闹!”
之后发生什么,王嘉译就再没听到了。他顺着另外一边楼道的安全出口离开住院部,沿着门前的鹅卵石小径朝湖边走去。起初他还担心一览无余的草地会暴露他的身影,走了一会儿,鹅卵石小径陡然向上,弯弯曲曲朝着小山里去了。王嘉译大喜,跑了几步,越过了小山坡。
山坡下就是医院门口见到的湖。初秋的草地呈现丰富的色彩,湖水清澈,反s,he出无数破碎的波光。三三两两的病人沿着鹅卵石小径散步,在王嘉译走过的时候都转头盯着他。
湖边有几株大柳树,细细的柳条在风中摇曳着,王嘉译沿着湖边漫步,看到湖对岸的树下有一个孤零零坐在轮椅上的人。
原来轮椅能推那么远。
病人太多了,不知道究竟谁是杜航。王嘉译慢慢走着,东张西望,试图找到一个护士或者医生,向他询问一下病号信息。他没有找到医生,目光和一个病人相遇了。相比其他完全呆滞的病人,那个人的眼睛要灵动一点,有灵魂的气息。
王嘉译和他对视了片刻,不确定地问:“……杜航?”
那病人的眼睛里有了更多的光亮,眼珠像从冰层里解冻一样移动着,先是慢慢地看着他的脸,再变快,打量着他的衣着。
“你是谁。”
“我叫王嘉译。”王嘉译说,“咱们能找个地方聊聊天吗?”
杜航并没有立刻走过来,而是站在原地,问:“是、是李兆敏,让你来找我的吗?”
“不。”王嘉译说,“不过我刚刚遇到了你以前一哥们儿,他说你不是那个进来的,能告诉我发生了什么吗?”
他不好当着杜航的面说出“j-i,ng神病”三个字,暧昧地用手指在太阳x,ue旁边转了转,杜航瞟了一眼他的手势,说:“因为我、我得罪了那女的,她、她送我进来的。”
王嘉译睁大了眼睛:“还能送人进j-i,ng神病院?”
杜航的表情显示他正在绞尽脑汁地思考应该怎么表达。
“就有一次,没、没太整明白一件事,打了一个人。然后那个人、挺、挺厉害的,我不知道该怎么办,就去问她,她教我怎么开一个j-i,ng神病证明,这样就没事了。结果回头j-i,ng神病院找到我了,说我是j-i,ng神病。不能出去害人。”
王嘉译不自禁地吞咽,缓解喉头忽如其来的紧缩:“你打那个人是谁?”
“姓黄。”杜航说,“名字我忘了。打、打的时候也没注意。”
原来他打的不是柯希。王嘉译一阵失落,随即暗骂自己愚蠢。柯希的事是十年前,杜航被送进来是四年前,怎么能和柯希扯到一块去。真是关心则乱,连常识都丢失了。
“李兆敏说没说我、我什么时候能出去?”杜航满含希望地问,“在这地方老、老没意思了。我以前哥们来看我也不行,总要有人陪着。还总血常规,尿常规的,吃药。李兆敏明明说过、过、过几年就能把我放出去的啊。”
“这个……”
王嘉译不知道说什么好,李兆敏并没和他交代她之前把别人扔进j-i,ng神病院的事。他忽然想起来,“无声呐喊”的页面里,就有这家安宁医院。
应该说她的慈善医院里只包含本省的两家医院,安宁医院就是其中之一。这医院拿了李兆敏的钱,恐怕不会那么容易放走她抓进来的人。
他和杜航默默地沿着大理石小径走着,初秋的风吹得衣衫飞动,王嘉译决定不再兜圈子,直奔主题:“那个什么,你还记得你的表弟吗?”
听到“表弟”两个字,杜航的表情和眼神一起僵住了,不过也有可能是他的血常规有点问题。
“表弟是什么?”
“表弟,就是你的孩子……”
杜航更茫然了:“我没有姑姑,姑姑、姑姑是什么亲戚?”
如果杜航是柯希的表哥,那杜航的妈妈应该是柯希的姑姑。但杜航或许不是柯希的表哥,而是表弟。王嘉译不擅长计算亲戚关系,盯了一会儿天空,没想明白柯希应该是杜航家哪个亲戚的孩子,索性直说了:“别算了,不是表弟,就是柯希。你还记得他吗?”
“柯、柯希?”
“对。就是柯希。”王嘉译说,“你还记得他吗?”
杜航嘿嘿地笑了:“柯、柯希,我当然记得。怎么啦?”
总算遇见一个明白人,王嘉译说:“我想问问你以前柯希出了什么事。那个,李兆微你知道吧,柯希的前男友,他现在从美国回来了,想给柯希扫墓,但不知道柯希葬在什么地方。你是他表格,那你知道吗?柯希,公墓?”
杜航的眼神慢慢呆滞了,好像大脑已经无法理解他说的话,悄悄的死机,只有他的嘴还在鹦鹉学舌一般重复着:“李兆微?”
“对,李兆微。你们应该是高中同学吧?”
“不、不是高中同学。”杜航说,“他是……后转来的。”
“哪都一样。”王嘉译说。
“不一样。”杜航说,“原、原来考进一个高中的,才能是高中同学。李兆微,他是后转来的,他、他不是我们高中同学。”
王嘉译有些不耐烦:“那就不是。柯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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