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高高仰头,直直去望他的眼。
“你~你说什么?”
他却微微扬眸,目光扫过天棚上悬下的装饰彩旗:“鲨鱼的办事方式你明白,况且我这人的手腕一向都是为了赢而不择手段。所以我会坚持要求让薇薇安出庭作证。”
他目光倾下来,罩住她的脸。
“这是我们辩方的权利。安检你无权阻拦;就算你不满意,我还是会坚持这样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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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汤燕犀!”
安澄有些急了:“你可以为了给你当事人脱罪而不择手段……可是薇薇安不是别人,她是你当事人的女儿啊!”
汤燕犀目光淡漠放远。
“齐妮才是我的当事人。至于薇薇安,就算她是齐妮的女儿,她却也不是我们的当事人。我们只对我们的当事人有义务,对薇薇安没有。”
“你!”
安澄急得跺脚,却也无从反驳。
他说得没错,至少从法理上来说,真的没错。
他垂眸凝视她。她脸上还是有挣扎。
在她的位置上,真的去问一个孩子的罪,对她来说终究是巨大的挑战。他就是因为太懂,所以才要更坚决地下了这样的决定。
他轻叹一声,上前一步抚了抚她面颊。
“对不起,我一向都不是一个‘仁慈’的人。若说‘仁慈’,楚闲会比我更‘仁慈’,他在明知你对薇薇安生疑,却还是答应了你,不召微微案出庭作证,是么?”
安澄咬住嘴唇,退后一步,甩开他的手。
他的手停在半空,缓缓点了点头:“那样的‘仁慈’,我宁愿不要。小结巴,我宁肯让你今日恨我,我也不想让你事后冷静下来之后,为今天的决定而后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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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话依旧硬梆梆的,哪里比得上楚闲轻声细语里的温柔;他面上的神色,就更是一贯冷冰冰的,仿佛从不肯向她做出半点让步和妥协。
可是……她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这一次偏是他的话更入了她的耳,刺中了她的心。
她知道自己的挣扎,在真相和身为检察官的职责面前,是有多不应该。
她深吸口气仰头盯住他:“我能想象到,如果你坚持让亚伯拉罕召薇薇安上庭的话,那么媒体会将亚伯拉罕和鲨鱼都批得体无完肤。”
亚伯拉罕做的是法律援助,这样的工作在外人眼里看来就应该是保护妇女和儿童的。可是这一次亚伯拉罕却为了赢下这个案子而伤害一个孩子……有心者会借机卯足了力气去抹黑亚伯拉罕。
“你担心什么呢,嗯?”
看见她脸上的忧色更重,他上前一步,低垂了头来看她:“你担心亚伯拉罕会受不了么?其实你想多了,他是男人,经历过幼年与家人一起从北非偷渡到欧洲,又颠沛流离来到美洲的日子,所以他的心其实比任何人都强悍。在鲨鱼,连我在内,几乎所有人都远着他、冷着他,他也没说受不了了。”
安澄深吸口气,点点头。就是因为亚伯拉罕是这样的人,所以当初她才会那么坚持要将亚伯拉罕已经走投无路的团队收拢到自己的律所里,为此甚至不惜作为交换,同意梅森的加入。
“我是相信他的坚强。我只是……”她抬头瞟他一眼:
“我只是信不过你的鲨鱼!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他们合并过去之后,你们鲨鱼一直不待见他,一直想办法甩掉他们这个包袱。这次正好是个机会,只要他被媒体攻击,就会给了你们口实,不管他输赢都会趁机将他和他的法律援助部扫地出门!”
当了这么久的律师,经历了律师圈的起起伏伏,现在的她如何不明白,一个案子其实不过是一个幌子,真正的输赢都不是案子的胜负,而都是那些幕后被人悄然操控的局面究竟会朝什么方向去发展。
“你瞧出来了?”
他没恼,却是展眉而笑。他眼中迸射出来的光芒,晃疼了她的眼。
“嗤,”她略有心虚,避开他眼中的光芒,只报以冷哼:“你们鲨鱼那点手腕,我也看得差不多了。”
他点点头,垂下眼帘去。
“你没说错,这次案子不管输赢,亚伯拉罕和他的法律援助部都岌岌可危。”
安澄懊恼地攥紧了拳头。
很想帮忙,可是此时已经不同于以往,她跟亚伯拉罕早已不是一家人;更何况隔着辩诉两方的对立,她无法伸出援手去。
他凝视她,顿了顿,忽地伸手在她额头弹了个响的。
安澄登时惊了,又羞又急:“你干什么?”
他嗤了一声:“可是你没看见,我亲自出马来帮他了么?有我在,谁有那个本事动得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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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澄讶住,不敢置信地怔怔凝视他。
他说什么?难道鲨鱼内部那些不待见亚伯拉罕和法律援助部的,为首的不是这位最最认钱不认人的家伙么?
看她这个样儿,汤燕犀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把你的心好好地放回肚子里。你的律所是我全盘接过来的,除了梅森我替你剔了之外,其余的我也都会全盘地留下来。”
他面颊谜一样地微微红了红。
“亚伯拉罕和他的法律援助部,的确是个不良资产,除了给鲨鱼赔钱之外没什么用处……不过我当初既然接收了他们,我就会给他们一个安身立命的所在,不叫他们再走投无路,流落街头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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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阳光清透,明媚到耀眼。这样的眼光落在眼前一身修身剪裁的银灰色羊绒大衣的男子身上,便更显清光万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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