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子时,是我活该!我当初送上门来,就该预料到会有这一天。你是我此生的劫难,你一来,我就一败涂地,哪里有什么胜算可言?”
寒子时长久地凝望着将自己蜷缩成一只小虾米,哽咽着笑着说话的顾繁朵,嘴唇翕动,却发不出一个单音节来。
他想说:不是这样的。
他想说:顾繁朵,不是这样的。在这段感情里,我才是无法自拔的最大的输家。你不会知道,我努力努力再努力,甚至打造了一个人人羡慕嫉妒的蜜色帝国,却并不快乐。
因为,我失去了你。
曾经的我以为,我能给你的最好的爱,是打造一个王国给你败。
这一刻我才知道,不是的,我能给你的最好的爱是尊重,是责任,是牵着你的手,面向神父,许下一生一世的誓言。
但是,我却不能。
真是一个悲哀的男人。
看似什么都有,其实一无所有。
“顾繁朵,为什么关机?我没有生气,更从没想过要伤害你。我……我是着急,担心你又一声不吭离开我……”
嘶哑如砂纸的男声像破旧的胡琴拉出来的声音,低凉悲怆。
顾繁朵的泪水终于让寒子时这个刚毅冰冷的男人憋出了几句真话。
可惜,一再受伤的顾繁朵不会相信了,她真的真的真的学乖了,相信了老人常挂在嘴边的唠叨:“真话才是骗人的呐!”
就算昨晚的最后,她终于听清楚了寒子时最后一句嘀咕说的是,“顾繁朵,我爱你!”她也没有勇气多看他一眼了。
顾繁朵对寒子时死心了。
在顾繁朵早晨逼问他,“寒子时,你当年为什么接近我?”、“寒子时,你为什么一会儿对我好,一会儿对我不好?”他没有给出回答,反而转移话题时,她就死心了。
那是她给寒子时,也是给自己的最后一次机会,为着他醉梦时说的,“顾繁朵,我爱你!”给彼此的最后一次机会。
显然,寒子时他错过了这一次机会。
他以后都不会有机会了。
赤着上半身的寒子时弯腰,将缩成小小一团的顾繁朵抱起来,踩过那件被梁时时弄脏的白衬衣,将她放到床上,为她盖上被子,冰凉的掌心覆上她张着的空洞的眼,为她阖上,顾繁朵什么反应都没有,什么都随他去了。
哀莫大于心不死。
寒子时掀开被子一角,躺了进去,将顾繁朵抱进怀里。
两人之间弥漫着死亡即将来临之前的紧绷而宁静的静默。
郝繁花拎着在一家主打糖醋菜的餐馆打包的食盒下车,边走边掏包包,摸房卡,冷不丁就撞到了前面的人。
她摸着撞得生疼生疼的脑门,懊恼地想:此人一定有健身的习惯,这肌肉简直比石头还要坚硬!
抬头去看,竟然是之前有一面之缘的柳特助。寒子时的贴身红人。
寒子时的人,她可不敢得罪。郝繁花在心头没好气地想,假假地笑道,“抱歉啊,柳特助!我刚刚低着头,没注意。”
“没关系,怪是我站的地方不对。”柳特助当然注意到郝繁花别扭的语气,却一派温和道,目光不经意扫过郝繁花手上的食盒,“顾小姐还没有吃午饭?”
郝繁花只点了点头,没有吱声。她知道自己这样的举动挺没礼貌的,却不想违背自己的心情去迎合柳特助。这意味着,她一再地对寒子时卑躬屈膝,一再地变相地背叛顾繁朵。
郝繁花摆出一副不欲交谈的姿态来,柳特助自然不会热脸去贴冷屁股。两人沉默地站着。好在电梯很快就到了。
两人走出电梯,柳特助绅士地往前伸手,示意郝繁花先走,脸上挂着好好先生特有的温柔微笑,弄得郝繁花怪没趣的,悻悻然道:“柳先生,再见。”率先,雄赳赳气昂昂(脚底抹油)窜了出去。
早已年过而立的柳特助压根儿就不会与郝繁花这种还处于爱耍小性子年纪的黄毛丫头计较,他淡瞥了眼闪身进门的郝繁花,这才不急不缓地走到寒子时的房间门口,按响门铃。
等待的时间里,柳特助无聊地想:其实,起初知道要他为比自己小五岁的寒子时卖命,他是拒绝的。
第75章 顾繁朵,我从没见过像你这么狠心的女人!
当年的柳特助被一起创业的合伙人出卖,还将他坑害到在投行没法混下去的地步。
男人失魂落魄,总会找一个地方躲起来静静地喝闷酒抽抽烟,酒吧无疑是一个好去处。他也不例外。奈何,人要倒霉,喝凉水都会塞牙缝,他撞上了那个坑货!
出身御宅屋的柳特助哪怕狼狈不堪,却清高自傲到骨子里,不屑与昔日的合伙人闹得脸红脖子粗,折煞了自己的风度,起身,心想:将这喧嚣之地让与他们便是!他不稀罕!
意外的是,第二天,柳特助接到了寒子时的电话,单刀直入问他,是否愿意来蜜色工作,担任他的特助?
走投无路,只好心不甘情不愿地答应,先干起来,走一步是一步。
之后,随着蜜色从最初的一家网游研发公司起步发展到如今的涉及多行业的跨国集团,随着他亲眼看见寒子时这个沉默内敛的大男孩应酬时,谈笑间游刃有余的杀伐果断,随着他一次次观摩寒子时认真听取各部门高管意见,却偏偏给出他们意料之外,却在不久之后被证明其实是环环相扣的高明决策,永远拔得同行业头筹,永远在风起时,已生水!他终于不得不承认,自己跟对了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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