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他却不想打碎她,所以前所未有的,他走的小心翼翼。
那天码头的雾气很凉,看着那艘船一点一点的隐匿不见,他终是知道了她的名字,晏知闲。
她的声音是那样的轻,令他以为自己听到的名字只是一个错觉。
也不知怎么,徐绍祯就对自己整天出去野浑身上下晒得黝黑觉得很不满意,他把皮都搓红了,看着痕迹,突然迷迷瞪瞪的想着,要是晏知闲的话,这么一阵揉捏应该是一片青紫了吧。
徐太太让人打的她,可是她终归是他徐绍祯的母亲。若不是晏家那个老头没有保护好她,她怎么会被妈抓到呢?
十岁那年,他不过才从纵横商场多年的老狐狸徐欣伯哪儿学来了一招半式,便迫不及待的用到晏家去了。
徐欣伯虽是对他怎么瞧上了这么个不起眼的小地方感到奇怪,心里头却是欣慰而自豪的,果然是他的儿子!
徐绍祯的成长仿若一朝之间变成了天纵奇才式,二十岁不过还是个毛头青年的时候,就已经可以独当一面,一个人料理着徐家的大半产业了。
他在生意上的天分令人惊叹,明流暗栈,游刃有余。
被追捧和讨好的路上,他却总是觉得没什么意思,也渐渐的不明白自己一开始去改变的原因,或许也是从来没有想过。
他徐绍祯,生来就是逆骨!
见不得光的事情自然没少做,匕首在手上的时候,他有一种嗜血的快感。冈村找上他的时候,他是有些觉得好笑的。
他活得又不差,甚至可以说站在财富的峰顶了,金钱对他已经毫无吸引力,他为什么要卖国呢?
这个小眼的日本人意会一笑:“徐桑,我知道你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金钱美色,统统对他没有诱惑力,酒池肉林,声色犬马,奢侈惯了的人,能够称为刺激的事情也就少之甚少了。
所以,答应跟冈村的合作,虽然里头有显而易见可以谋取的利益,但更多的竟是填补内心空虚这样的理由。
他知道,说出去谁都不会相信。因为,他自己都觉得有些可笑。
他本以为自己这一辈子就是这么过下去的,想要的,就不择手段的得到;看不顺眼的,就随随便便毁掉。
可是,他没有想到,原本只是随口答应父亲徐欣伯去看看自己所谓的青梅妹妹的巴黎一行,却是改变了他随性的人生轨迹,让他彻彻底底的掉进了这个一眼可见的英雄冢里头,这一辈子,都能拔出脚来。
他又见到了她,那个叫晏知闲的女孩儿。
十二年过去,他已经二十岁了,她也不再是那个苍白瘦弱梳着两条小辫儿的小女孩儿了。只是娇俏美丽,柔婉更胜从前。
他从来没有想到过自己会再遇上她,因为这些年来,偶尔想起来,他不是没有找过,可是偌大的中国,没想到她就在自己眼皮子底下!
那时候他不曾想自己会爱她爱的这般深切,只是觉得,也许是故人情分吧。
番外之韶光已辜(二)
晏知闲对他有种疏离感,甚至,可以称得上是淡淡的厌恶。这让他很是好奇,凭着直觉,他知道这跟当年的事情完全没有关系。
那,这种讨厌又是从何而来呢?
有些事情不能去深究,可是从问题开始提出来的那一刻,便已经身不由己的开始去寻找答案了。
对于原因,徐绍祯只是有些好奇,可是对她,却是越来越放不下。
晏知闲越是对他不搭理,他就越是觉得自己亏欠她的,在上海接到陈二手下的电话时,他是有些兴味在的,这么快就要看到她羞窘的亲口承认了么?
他一进门就看到她整个人扑在一个高大俊伟的男子怀里,那样安心的姿势,是他从未见过的,心里忽而有一丝嫉妒。
她把袖扣还给了他,语气却是很平淡,与往常没有任何不同。这让他更为笃定,她的疏远,绝不是因为晏家之事。
徐绍祯从来都不会委屈自己,所以他对她有意,连冈村都知道了。从前凡是他喜欢的,他都一定要亲自毁掉,免得成为别人威胁自己的把柄,他做了太多伤天害理的事情,也真的怕是一旦有了软肋,所谓报应便会接踵而至。
冈村说,既是徐桑不舍得,那我便来替你动手吧。
他听了没有半分犹豫,匕首直接抹到了冈村的脖子上,笑的温润:“你可以试试看。”
冈村拿着雪白的帕子擦着脖子上的血,眸中有些阴鸷,却是什么都没说。黄峤喜欢范梓萱,他是知道的,可是黄峤能为了范梓萱的嫉妒,给知闲下药,倒是出乎意料的。
他把她送到了日本。她的心里还有泪,他清楚的知道那不是因为自己。可是生平第一次,他觉得只要她还活着,自己还能见到她的笑容,一切便都是值得的,哪怕,自己成全的,是她和另外一个男人。
他都舍不得去触碰半分的人,怎么能够容许旁人怀有不轨?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虽是幼稚了些,在这种卑劣的手段下,却也不失为一种有趣的方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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