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闲的泪怎么能抑制得住,到了后面一直都是付萍在说话了,她哭的满脸是泪,直到徐国凡进来,她才狠狠的抹了一把脸,回头看着付萍抓着铁栏微笑目送她的眼神,一步一步的走出了监狱。
一天后,天津。
比起京城政治中心的尔虞我诈,拥有一百万人的天津更像是一个安静的避风港,它拥有北京没有的方便宁静和舒适。这里商业繁荣,秩序稳定,有全新的戏院、地下赌场、卡巴乐和舞厅,白俄姑娘遍地。
它的另一个优势是跟洋人打交道方便,共有九个国家在此开设租界,遇到什么事情可以借助洋人和租界以避风险,因此,这里成了北京政坛人物来退自如的好去处。
段骐在日租界,已经是一个公开的秘密了。
谁都知道段老只好围棋这一口,平素不见客,可是这几天来段骐门前堵着的人还是络绎不绝,不知是谁先传开,瞿少帅如今人不在北平,而在天津段骐家中。
军政两界的要人,几乎是人人都想见他一面。毕竟自打直皖战争以后,少年倾世的瞿少帅就秘而不出,低调的仿若没有存在一般。
可是低调,并不意味着没有实力,明眼人都可以看出,当年平津的直皖之战,皖系根本是无心恋战,直系几乎说是白捡了入驻北平这一个大便宜。
当时人传姜还是老的辣,可是这几年局势渐渐的明朗开来,这些人又都是愣住了,枪打出头鸟的道理谁都懂,可是眼界高如瞿世峥者,也算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了。
可不管外边怎么闹,只见皖系装备越来越精良,士气越来越和谐高涨,已经成了一派人皆可战的优良部队,主帅就是不露面。
谁都想知道他如今的打算如何,也好琢磨琢磨风向,为自己的将来做准备,因此,段骐门前连着几天都是水泄不通。除却军政各派系谴来的人以外,还有无数大大小小的报社记者。
…
第六十九章 不告而别
段骐的书房窗边养着一盆红色的芍药花,正开的灼灼,衬在执白子那人一身戎装之上,更显艳色。
段骐一子落下,赢了棋却并不怎么高兴。手下人进来将报纸送下,他接过来看完,顺手扔给了面前的瞿世峥,道:“回北平去吧。那丫头一心为着你考虑,你也周全些才好。”
报纸上的标题很是醒目,“李钊等二十人昨被绞”,瞥了一眼标题,瞿世峥便拿着报纸离开了。
天津急电,说外公病急,要他速来天津。自己连夜赶到,却见外公精神矍铄的在客厅中央喝茶,等待自己的是被软禁。
他想走,自然是谁都拦不住,可是外公敲着拐棍怒言:“你连个丫头也不如!”
瞿世峥从未从段骐口中听过这般重的话,他一下就明白了这事儿跟知闲脱不了干系。她用这般幼稚的办法骗过了自己,他知道依着她的性子,是断然不肯让自己用这样的办法去换付萍出来的,可是他没有想到,她什么都没说,只是默默的做了。
难怪那晚,她没有非要自己的一个答案。
他习惯了一个人站在前方冲锋陷阵的高位,她这样的自作主张,让他心中有些异样,可更多的是被人理解和保护的暖意。那样清婉的笑容和纤丽的身子,就这么挡在了他前头。
手中的报纸已经被瞿世峥紧紧的攥成了一团,他闭了下眼,快步往门口走去:“备车,回北平。”
身后的年轻军官追着他的脚步走的满头是汗:“少帅,外面有许多人,都是从北平追过来的,还有拿着相机的记者,不如让他们把车开到后头去吧?”
瞿世峥抬手,道:“不必。”
小军官微微一愣,还是铿锵的答道:“是!”
张霖政府为了显示自我的宽厚和标榜形象,为上了绞架的共产-党人备了薄棺,表示人道主义关怀,为每一个殉难者进行了装殓。
将付萍的遗体火一事,是徐国凡陪着知闲去的,知闲一滴泪都没有掉,她只觉得心如绞痛,一路上抱着那方小小的骨灰盒,也不知怎么跟着徐国凡回到的办事处。
付萍最后交代过知闲,一定要把她的骨灰带回上海,未能生时朝暮同寝,但求死后晨夕一穴。
她是走在这个时代前列的先锋,具备那些民主科学所标榜的“新”,可是骨子里又有去不掉的“旧”,这样交织而成的矛盾,令其人愈显。
徐国凡不知道怎么安慰知闲,只默默的走着,方一进院子,便撞上了急匆匆要出门的林逸国。
他向来喜怒不表,现在一张忠毅的国字脸上却是写满了着急,徐国凡拉了他一把,问道:“怎么了?”
“少帅在天津,有几家报社赶出稿子来,说是暗示投诚,我得去看看。你先去安排里头的工作。”
徐国凡一愣,知闲勉强的笑了笑,摆摆手让他走了。
她抬头去看,但见北平城蓝天中夹着几抹淡色的云,如诗如画那般,美得一塌糊涂。
瞿世峥来办事处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徐国凡正在办公室里头对着编制图整改,听到脚步声当即起身敬了个军礼:“报告少帅,还需要十分钟!”
他见瞿世峥点头,却并未应答,便作报告般将这几天陪着知闲做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娓娓说来,滴水不漏。
瞿世峥听完转身出了办公室,往里头去走却见侍从室的灯已经暗了,里头漆黑一片。
他一个人推门进去,打开灯,却不见她的身影在里头。
空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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