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轩和并没在意她的沉默,自顾自地说了下去:“这些年,我很愧疚,甚至觉得无颜再去祭拜老师,自我知道你离开了余家以后,就一直在四处打听你的踪迹,后来还是清扬道长传了消息给我,我知道了你与亲人在一起,这才放下心来。
我是万万没有想到母亲会......多谢你当年没有追究。
哎....那年,我拿着老师的推荐信不成名誓不还的信念离开玉山县的,到了书院,识得的人多了,方才知道顾家的事情,知道了老师曾是京城中赫赫有名的大才子,故此,我越发地专注、用心在读书上,唯恐堕了老师的名声,也因此,过了很久,我归家过节时才发现,你已经不在余家了。
家中下人不敢瞒我,一五一十地都说了出来,自那以后,我就再没回过玉山县了。”
当时,他发了好大一通火,心中的内疚、羞愧却不能减轻半分,犯错的是自己的家人,他并不能拿他们怎么样,也无法再忍受他们所谓“为他好”的说辞,只好借着考学、当官等理由,名正言顺地避开不见。
云宁:“他们是你亲生父母,这又是何苦呢!”
她心里没有一点起伏,更没有什么好感动的,只觉得余轩和没有必要这么做。
曾经的他们也许还有些兄妹之情,可这些早在她被欺压中消散,更湮灭在了这些年的时光里,如今她望着余轩和,自觉还没有刚认识不久的唐诗柳来得亲近。
余轩和痛心疾首地说道:“我最不能原谅的还是我自己,特别是我进京后,多得了老师昔日好友们的照顾,高中后,也因老师的缘故受到赏识,可以说,我能有今日,全有赖于老师的教导和扶持,可我却连老师临终前最大的心愿都没有完成好,简直枉为人弟子。”
他此时半低着头,不敢看向云宁,语气中带着悲愤:“我现在能安稳地做官,没有被外人得知我是个不仁不义的小人,还是多得了你当初的不追究。”
云宁:“事情过去就算了,我现在过得很好,你也该放下了。”
余轩和摇了摇头,不这么认为,在他心里,这件事就是一根刺,也是一个污点。
“这些年,你过得真的好吗?虽说你医术高,名声大,但女子在外,免不了会有闲言碎语,听闻你也云游四方,这在外面,餐风饮露的,总是要吃些苦的。”
这话云宁不爱听,只冷冷地回道:“我过得很好,这就是我想要的生活。”在外头再难,也比在别人家看眼色来的好。
余轩和顿时不敢再继续说下去,虽多年未见,可他还记得她的性情,他这妹妹自小就说一不二的,连老师都拿她没办法,更何况他呢。
又是一阵子的安静,他先开口:“我现任职监察御史,正七品,品秩不高,但权限甚广,又是京官,往后的仕途虽不至于步步高升,却也是安常处顺的。
老师当年视我如亲子,未对我有半分的不放心,将所有都托付了给我,我们之间的婚约,也是我愿意的,倘若你没有更合适的人选,我希望这份婚约不要作废,给我个机会去弥补、去实现对老师的诺言。
日后我们在京中生活,独门独户的,家中所有皆由你做主,你想行医,京中也有素问医馆。”
顿了顿,他又说道:“清扬道长曾经找过我,提出解除婚约,我没有同意,怕你是一时之气,你如今也历经了世事,长大成熟了,很该再多考虑考虑。”
在他看来,他们一起长大,对互相都有一定的了解,又有老师的遗言在,以后必定能相敬如宾地过日子,这桩婚事其实对两人来说都是最好的选择。
云宁看着余轩和,很认真地劝他:“二爷爷肯定有说过我的想法打算,我想,你也是知道我此刻的决定没变的,你比我要大六岁,何必非要等我这句话呢!现在,你前途光明,我过得舒心,我们已经达成了父亲的愿望了,硬扯在一起,以后未必就会幸福。”
四目相对,余轩和看得出云宁的凝重和决心,他点了点头:“我明白了,只是君子重然诺,你之于我,也不仅仅是老师留下的任务和责任,你还是我的家人,我是最盼望你能过得如意的。还有一点你可以放心,外人只知道我是大才子顾逸简的学生,并不知我们的婚约,我害你如此,是再没有脸自称是你的未婚夫的。”
云宁叹息,心里有些复杂,她要的是解除,而不是把这份婚约当成后路。
“我理解你和父亲的师生情义,也感激你没有辜负父亲的一番教导,既然你要当我是家人,那就该想想我要的是什么,我在外多年,心已经野了,早就不是以前的顾文澜了。”
说完,起身,“我下午还要坐诊,不敢耽误太多时间在这里,我先走了。”
云宁头也不回地走回去医馆,虽然刚才只喝了两杯茶,但她也没胃口再吃东西了,干脆地喝了一大碗菊花茶后直接提前开诊。
正值扬州最热的时候,午后到傍晚很炎热,病人一般都会赶在上午来,所以云宁早早地收工了。
回去后,她也没心思做别的事,就在水池边的阴凉处放一张藤椅,躺靠在上面,阖上双眼,乘着些许凉风,手上摇着绢扇。
兴许是天气太过闷热,她的心里也很是烦躁,不单单是因为余轩和和婚约的问题,还有以后的事情,长辈们希望她能有个好归宿,那她是不是就该考虑找个志同道合的呢,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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