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廿雪叹息了一声,“旬娘,靖王殿下若是今晚不来,我就离开了。”
“您要去哪儿?”
墨廿雪无所谓地耸肩,“自然是要回南幽啊。”见旬娘脸色变了几变,她慧黠地靠近她浅笑荡漾,“不要以为我真不知道他打的什么算盘啊。压着我迫我老爹出手,就这么简单粗暴,我告诉你,他也就是仗着本公主喜欢他罢了。但是本公主的耐性是有限度的,跟他配合了这么久,要再这么拖下去,我未免对我爹太不孝了。”
诚然墨廿雪所言句句在理,但旬娘到底是北夜阵营的,洛朝歌不说放她走,她自己做不了这个主,还是咬咬牙态势坚决地说道:“公主,对不起,靖王说了会亲自向你赔罪,在他来之前,恕我不能放你走。”
“呵,真自信。”
墨廿雪的眼眸冷了冷,“你们家靖王,这自信也是他的过人之处。可惜,明日以后,就算他跪在我面前求我原谅,我也未必令他如愿。旬娘,我知道你做不了主,但是我保证,开罪了我的结果不会比他好上一丁半点。”
这话说得,旬娘冷汗直冒!
“公主莫要说这些气话。”
“气话?”墨廿雪冷笑道,“洛朝歌把我打包送上烛红泪的马车,又把我强制扣押在云州,他有没有问过我的意见?别说他要跟我道歉什么的话,表现得好像很尊重我似的,但我告诉你,本公主恼了,他亲爹来求情也没有好果子吃!”
旬娘低低地垂目道:“夜帝不会来的。”
洛临自然不会。
墨廿雪沉默地吐了口气,转身返回自己的房间,她把旬娘这几日给她备的衣物首饰都放在包袱里装好了,只待五更天一到,他若再不至,她立刻就走,再也不要见他!
黎明时分,窗棂上结了一层细密的霜花,墨廿雪被打更的声音惊醒,窗外仍是人声隐隐,这场欢闹似乎还未散去,但却变了味道。她心中微凉,终于气苦地背起了包袱要走。她转过层楼朱檐,旬娘的一众人都拦之不住。
好容易冲到了门口,旬娘突然喊道:“公主,云州要变天了。”
正是这黎明时分,最不太平。
墨廿雪脚步一收,她愣然回眸道:“怎么了?”心中还是不争气地紧了紧,“他出事了?”
旬娘将她拉回酒楼的犄角,扶着壁柱而立,“公主,靖王殿下竟日不知所踪,我们,早已许久联系不上他了。”
“什么?”墨廿雪被她巨石般沉重的一句话搅得心神不宁,“那你为什么今日才告诉我!”
旬娘敛目顺从地退避一旁,“但我总以为靖王凡事心中都有几番计较,本来并不觉得是出了什么纰漏,直到方才消息传来……”
她刻意地停顿,却轻易夺去了墨廿雪完整的呼吸。
旬娘终于和盘托出:“今日三更,太子殿下举大军进攻边城,此刻胜负正是难料,云州侯的筵席也被兵甲推翻,南幽送给温远铮的贺礼,里边装的正是北夜独制的火弹。这些东西爆炸起来,伤了不少云州守兵。但南幽咬死不承认是与北夜暗中串谋,温远铮无法发作南幽使者,否则必将触犯南幽众怒,届时寡不敌众,南幽北夜里应外合,云州的形势会更加不利。”
“我不想知道这些。”向来在大事上临危不惧的墨廿雪此际彻底乱了,“我就要知道他是否平安,他现在身在何处。”
来不及等温吞的旬娘回答,她抹着眼睛要往外冲出去。
酒楼里伙计再也拦不住这濒临疯狂的公主,墨廿雪在门槛,撞入了厚实的胸膛,那人闷哼一声,但随即伸开双臂将她箍入怀里,“廿儿!”
墨廿雪心惊肉跳,慢半拍地许久才想来这是谁的声音,她搭着他的双臂,自手心里雪白丝绡的广袖,目光一寸寸挪到他的脸上,这一眼之下她突然哭出来,“混蛋!你怎么来才来!”
洛朝歌的眼底浮着淡淡的青影,像几宿未曾合眼,但眼波里还是满目柔情,他把她的脸捧在手心里,替她拭了泪水,“廿儿,对不起。”
“对不起有用?”墨廿雪真想把他一个人扔在这儿回头不顾,她嘟囔着樱唇要揍人。
但他显然不想在这个话题上过多纠缠,“让你见一个人。”
“谁呀?”墨廿雪觉得这个当口,他让她见的必是重要之人。
洛朝歌执着她的素手侧身避过,身后天降薄曦,青衫公子清质如玉,步履徐徐,羊脂白的雾色里,温和俊美的面目在墨廿雪眼底渐至清晰。
她捂住了自己的唇。
这自然是此际最不可能出现在此处之人。
“温如初?”
逆光的青衫公子眉骨冷秀华贵,闻言扯着唇清笑:“公主殿下,我踩着自己的土地,出现在这里,也会让你感到奇怪么?”
“怎么回事?”温如初语气不善,墨廿雪只好把困惑的目光投向一侧微微带笑的洛朝歌。
温如初淡冷如深泉,负手道:“你在太学之时,我便知你并非沈阙。深藏不露如此,竟不知大隐隐于市么?”
他说话真是殊不客气,洛朝歌挽着墨廿雪的手始终寡淡回应:“那不过是为了试探你罢了,云州的世子,锋芒毕露,锐气太过。所以我第一次见你,便知你并非常人。”
这两人第一次见面的时候……
墨廿雪回忆一下,那时候是在太学,一个是先生眼中德才兼备的好学生,一个是看似纨绔无所事事的沈相公子,他们可是连一次正面交锋都没有的。
“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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