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几个日子,却全用来了消遣。
墨廿雪第一次如此克己收敛,竟待在这酒楼里哪也未曾去过,酒楼的掌柜旬娘与她日久了自然混得熟络,给她的吃食一应都是最好的,弦月初上的傍晚,几缕笙箫默然飘转了楼头,却不见踪影。
她靠着红漆围栏,嘴里叼着一只茶花饼,听到箫声之时,虽神色未变,但眼眶却在慢慢晕出了丝丝薄红,一曲落,她泪如雨下。
可那箫声断了一曲,却没有彻底终止的时候,紧跟着又是缓慢悠扬的一支箫曲。
吹得仿佛是落日下百花衰减的悲秋,吹的仿佛是千军百战尸横遍野的漠北荒凉,在云州如今漫天喜气里,是如此不适而和谐。
旬娘忙到此时方少了生意,才的闲绕上二楼,见墨廿雪既不动,也不说话,就安静地捏着茶花饼似在凝神细听,她也竖了竖耳朵,外边确实有道缠绵的箫音,与哽咽之中撇出几分思恋的情意。
她挂着笑走上前,因不忍搅扰她此刻闻箫思人的这点念想,便一直安静地候在一隅。
但箫声还没听,墨廿雪静静地说了声:“你们北夜的三殿下,真会折腾人的,难怪如此会招女孩喜欢。”
旬娘卧蚕眉稍稍一动,“公主知道我是北夜人?”
“我还没瞎。”墨廿雪没好气地撇过头来,“你们殿下是不是常年沾花惹草?”
旬娘会意,含蓄地笑道:“公主是知道的,我们三殿下自幼学那些四书五经、弓马骑射之技尚且无时闲暇,哪有功夫动那些心思?他头一回就栽在了您的手里,这些年,便从来没正眼见过哪个女子。”
墨廿雪好整以暇地蜷着腿,抱膝而坐,挑眉又问:“哦?我前日靠着楼梯打盹儿时,听到底下有云州人嚷嚷说,他洛朝歌差一点便成了云州的女婿?”没待旬娘答话,她又是冷嘲热讽起来,“你们殿下这算盘精着呢,瞧不上云州这弹丸之地,想做我们南幽的驸马。”
旬娘讪讪道:“公主这话问远了,若真想知道,问靖王殿下便是。旬娘多嘴了。”
“我自然要问他……”墨廿雪一句话尚未说完,窗外渡来的笑声戛然而止,风里就连余韵都散了。
他把她软禁在这里,连面也不见,吹了几支破曲子,就这么走了?
墨廿雪快气哭了:洛朝歌,下次最好不要再见了,我一定会打死你的!
她表情纠结,旬娘暗叹着默然后退,“公主,靖王殿下的心意,您信么?”
她心甘情愿受他画地为牢,原本那么闲不住的一个人,肯为他舍弃自由困于浅滩,若是不信,怎么会做到这种地步?可是,他不来给她一个解释吗?他为什么不现身?
箫声那么近,可他,却那么远。
几个飞檐,几座重阁,便是难以逾越的天堑么?
宋玦揉着额头迎向晨起练剑的林复,他的一招一式如吞吐山河,连天衰草凝绿,剑招卷得砂石漫涌如潮。宋玦还未走近,林复陡然变招向他刺来。
又来这招,他有些无奈。
仍然是不躲不避,林复也并未真想伤他,及时收手之后,林复沉声道:“你昨晚去了哪里?”
宋玦淡然负手,“你跟踪我?”
“谈不上跟踪,只是辨别你走的方向,正是云州的月光城。”
“林将军果然是粗中有细的人。”宋玦依旧坦然淡静。
林复突然皱眉,“若是宋玦此刻出现在此,我自然不必事事提防。不是我不信你,你这人的风评太不好了,奸诈机狡,又从来不肯做出一分对不起北夜的事。更何况这次,你还拿了公主……”
在南幽人的眼底,他简直太过分了。
宋玦将薄唇收敛,将脸上的一层皮徐徐揭下,里边的肌肤要更有光泽些,俊逸的淡雅的面容,如精修的水墨画,迢遥山水之间,烟波秀绝,水雾迷蒙中掩着惊艳。这是洛朝歌。
撕这张人|皮面具的时候脸是很疼的,洛朝歌自然也知道,虽然心下懊恼,还是先称赞了一下自己师母的手艺愈发精湛了,若非林复和宋玦这种自幼熟识之人可以辨出,当真可以以假乱真。
他走近林复,熟悉的面容,却比往昔更从容闲适一些,恍如谪仙临世般令人不可逼视。
“若非如此,你们南幽的帝王一直这么作壁上观可不好,我要为他解决的是大|麻烦,他岂可不费一兵一卒?”
林复摇头只道:“我只是想问,如今的宋玦身在何处。”
“我让他暂时不出幽都而已,不过,可能要隐蔽起来几日。”
“宋玦他听你的?”林复有点惊讶,他一直以为宋玦和他从来都是意见一致的,这次洛朝歌先斩后奏逼得幽皇调兵遣将的确不太对得住南幽,他们作为南幽臣民,这个时候应该给洛朝歌一个下马威才对的。
洛朝歌安适地微笑,“难道你不听?”
“……”
这个时候,林复他没骨气啊,他咬咬牙啊,“听。”
“这便是了,你既然相信我无心针对南幽,那便该相信到底,否则一直防着我,我会不太高兴的。我一不太高兴,幽皇他这辈子就别想见到她的宝贝女儿了。”
“大哥,我头一回知道,原来洛朝歌也是会卑鄙无耻的。”林复叹息。
洛朝歌眯着眼道:“方才不是还说我‘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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