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七蹲在门口看老八捉蚂蚁,一张倒置的方凳里已关着几只晕头转向四处乱爬的蚂蚁。老八很是认真,翘着小屁屁低头专心致志地捉着蚂蚁,偶用力吸下快流到嘴里的鼻涕。老七在边上唱歌,她并不能完整地唱完这首歌,翻来覆去就唱着三句,嘴里不时还要抽出空来提醒老八,“哎呀,这只快爬出来了……小城故事多……这也有一只要逃掉了……”
老七是姐妹中唯一有两个大酒窝的,且人小嘴甜,平时在门口玩不管村里谁打门前过,两个酒窝一现,张嘴就甜甜笑着喊人。叔叔阿姨,大伯大婶,从不会喊错。偶尔谁给她一点好吃的,她都会拿给屠八妹,定要屠八妹咬上一口她才肯吃。屠八妹伤心难过时,别的姐妹怕触怒屠八妹都躲得远远的,独老七上前,她会抱着屠八妹脖子,用小脸轻轻蹭着屠八妹,软软地叫着妈妈,故深得屠八妹疼爱。
她俩在门口玩,屠八妹在不远处的自来水池前搓洗衣服,水池有两个自来水笼头,她占了一个,另一个水笼头也有人占了在清洗衣服。住在屠八妹家前栋平房的余月红往水池走来,她一手拎条小板凳,一手用白瓷大碗端着褪了毛的鸡。她过来放下小板凳,见屠八妹这边的水笼头关着,她伸手拧开,将碗放在笼头下接了点水,随后坐在板凳上弯腰扯着鸡身上的细绒毛。
“你家伙食就好啦,三天两头的不是杀鸡就是宰鸭。”边上清洗衣服的人说道。“哪里,天天吃青菜豆腐的时候你没瞧见,就看见我家吃鸡吃鸭了。”余月红随口一说,屠八妹听着刺耳,脸拉了下来。
余月红和那人拉着家常,说到高兴处不时发出笑声。屠八妹更不高兴了,不就是吃个鸡吗?得意什么?她心里不痛快手上就加了力道,肥皂泡从木盘中飞出溅到余月红的碗里。余月红让她注意点,她绷着脸不吭声,暗加大手上力道。又一团肥皂泡溅过去,余月红火了。
“屠八妹你故意的吧?”她愤而起身。
屠八妹提起衣服一甩,冲过去一脚踹翻白瓷碗,挽起衣袖昂头说:“谁说我是故意?我就是有意的,怎么样?谁家没吃过鸡啊,又有谁跟你似的这么轻狂?说话那么大声是怕人家不知道你家今天吃鸡呢?你怎么不拿个大喇叭跑去村口喊啊?”
“你!你神经病!”余月红气得不行。“算了,算了,都是邻居,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另一人赶紧过来打圆场。“你说谁神经病?你把话给我说清楚,说谁神经病呢?”屠八妹手伸过去朝她不停点着,那架式看去一言不和就要和人干架。
“妈妈……”老七嘴一扁,哭着起身往这边看来。
第四章 两小相斗
“我懒得跟你一般见识,什么人变的!”余月红被劝架的拉走,一边走一边气恨难平地扭头骂道:“泼妇!全镇谁不知道你屠八妹的大名,整个就一泼妇。活该守……”
虽在气头上余月红还算有理智,勉强咽下最后那个“寡”字。但是已然惹怒屠八妹,她如疯了般追过来,“活该什么?活该守寡是吧?你将来不要守寡的,你男人是万年王八不死的!”
屠八妹追过来要撕打余月红,半路被哭着跑过来的老七一把抱住大腿,“妈妈……”她一手抱起老七,一手指向余月红,“我就看你男人活到一千岁,你不守寡的。回去照照镜子,天生一张寡妇脸,断子绝孙的……”
“不骂,妈妈不骂,呜……”老七哭着用手去捂屠八妹的嘴。“好了好了,不骂不骂,你也不哭不哭了。”屠八妹擦着老七脸上的泪,将她抱回屋门口。放下老七,见老八低头自顾玩着,她朝老八额头一戳,“没良心的,老七都知道哭着过来,你就跟个死人一样。”
老八仰面斜眼瞪着屠八妹,两道鼻涕龙眼看快流到嘴里,她反手一抹,将鼻涕全糊在了脸上。在她脸上还有一线干鼻涕渍,屠八妹嫌恶地咒骂一声,进屋自铁丝上扯下一块毛巾,如老鹰拎小鸡般将老八一路拎扯到水池前。
“用力!用力!”屠八妹两指捏着老八鼻子,大声喝着让她用力把鼻涕擤出来。擤干净鼻涕后,屠八妹搓好毛巾扯过老八挟在自己两腿间,随后摁着老八用毛巾擦着她的脸和脖子。屠八妹手重,老八抿唇紧闭双眼不敢乱动,她已从她不到五岁的人生经历里总结出抗拒从严,反抗只会令自己皮肉受苦。
“同样都是我生的,老七就知道爱干净不给我添乱,她只不过比你大一岁多点,你连她半个脚趾头都抵不上。”屠八妹不喜欢老八,她心里一直有个梗,偏执的将男人早死归咎到老八头上,认定她是个“扫把星”。曾不止一次想把上不了户口的老八送去乡下给人收养。
黑户老八至今还没个名字,屠八妹男人不擅长取名,兴许生的女儿他也没心思取,是以老大老二就照着宣传标语“拥军爱民”取的;老三他认为铁定是儿子,早想好名叫“建国”,生下来是女儿他大失所望下懒得再想。屠八妹当时随口说了句都是男孩名让他重新取个,他就拣了个“新”字,给老三取名“建新”;后面的四个则按春夏秋冬,从老四起分别取名:春花、夏莲、秋水、冬梅;老八生下来是个女儿不说工作还给丢了,故而他一直没心思给老八取名。他走后屠八妹倒是给老八取了个小名,小扫把。
屠八妹骂骂咧咧地将小扫把老八拎回屋门口。老八一只脚还没站稳她就撒了手。老八一屁股跌坐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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