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睿低声道:“那就好。”
安明儿木头似的,只会低着头说那一句话:“多谢表哥关心。”
柳睿于是沉默了。半晌,他才叹道:“这屋子太闷了,这样对你的身子不好。”
安明儿不吭声。
于是气氛很尴尬。
可是,这种小问题怎么可能击退我们的柳小黑呢?当然不可能。
他刚刚就带了一样东西进来。正摆在进来的那张桌子上,安夫人和安明儿都没有注意到。现在他就站起来,去把那玩意儿拿过来了。原来是他心爱的那把二胡。
安明儿一怔:“表哥……”
柳睿坐回了安夫人刚刚坐的那张椅子上,摆好了架势,冲她笑了一笑,很纯良很无辜,道:“大夫说了,让你听听曲子,对你的身子好。反正我也落了个无事可做,又有些技痒,你应该不会介意听上一听的吧?”
这样的话,让人怎么拒绝。
他甚至还把二胡放在一边,给安明儿垫了垫枕头,让她靠在床上。她就生出一种很安全的错觉。于是她点了点头。
柳睿这才坐回去,重新摆好架势,试了两个音,笑道:“想听什么?”
安明儿想了想,低声道:“我想听江南的民谣。随便哪一支。”
柳睿取笑她:“你的年纪也不小了,怎么还喜欢听哪种东西。”
安明儿把脸埋在枕头里,不说话。
他试了音,低声道:“有一支好曲子,你没有听过的,我唱给你听?”
他的声音比水还要柔,还要清澈。这是一把叫人沉醉的好嗓子,让人期待。
于是安明儿低声道:“好。”
屋子里升着暖炉,因此有些沉闷。可是他的琴声和歌声却真的好像一阵甘洌的清风,又好像是泉水,叫人着迷。
好像怕惊扰到别人,他轻轻地唱,又因为压低了声音,而更显得温柔。他唱着:“八岁偷照镜,长眉已能画。十岁去踏青,芙蓉做裙钗。十二学弹筝,银甲不曾卸。十四藏六亲,悬知犹未嫁。十五泣春风,背面秋千下……”
他有一个很喜欢很喜欢的姑娘。青梅竹马,两小无猜。豆蔻年华,就已经像一朵花苞似的漂亮。这个姑娘温柔得好像芙蓉花,连花做她的裙钗也要逊色。她又那么聪明,为了学筝,银甲也不肯从手上卸下来。可是终于有一天她不再无忧无虑。到了取字出嫁的年纪,她的婚事却一直悬而不下。
她躲在秋千架下轻轻哭泣。让他心尖也跟着疼,跟着叹息。
他在轻轻地唱。他唱的那位姑娘,好像是一只洁白无瑕的小鸽子,会柔顺地留在人手里,连眼神也这样温柔。让人为之欢喜,却又悲伤。
安明儿的鼻子酸酸的,低声道:“别唱了。”
他就停住了。好像稍稍有些犹豫,但最终还是将二胡放去了一边。
安明儿心知不该这样。可是她还是没有说弥补的话。最终,她翻了个身。背对他。
半晌,柳睿终于有了动静。
他好像站了起来,似乎也不介意她的冷漠和无礼,只替她拉了拉被子,低声道:“不要这么睡,脖子要酸的。”
她不吭声。也不动。
但是柳睿不需要她的回应。他伸手抽掉了她一个枕头。一只手微微托着她的头。可以感觉到她的僵硬,可是他好像不在意。
把她安置好,重新拉好了被子。
安明儿都没有回过头。
最终,柳睿低声道:“我出去了,你好好休息。”
安明儿这才出了声。她说:“好。”
柳睿无声地苦笑了一声。但谁也不会看见他这个样子。最终,他带着他的二胡,出去了。
这件事情的确是闹得越来越大。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战夫人那边,始终没有直接毁安家大小姐的事情出现。战夫人不肯罢休。但是山西那边禁不住两个当家主事的都拖在这里。
安夫人和战夫人又吵了一架,甭管明面上谁赢谁输,两个人心里都不好过。
现在,平阳的百姓们已经很习惯。每天到了时候。就有一帮子穿着华服的漂亮女人,好像年纪也不小了,气势汹汹地杀到城里的罗家客栈,然后和包了客栈大半个月的那群人闹上一场。然后这群女人又呼啦啦啦地一群往醉鲤山庄冲。
洪礼辉最近很头疼。
因为他们家最大的合作伙伴,醉鲤山庄,最近一直是昭儿主事。这没什么不好,他喜欢和昭儿一起做事。但是。对方的老板连个面都不露,有事都没的商量。比如,最近那个迎春楼,又开始蠢蠢欲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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