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碎花菱玑低锦袖,秋水横波踏梦来。”
这样的艳绝的调笑话说与丫鬟听只是暴殄天物,但若说与面前的恭仪郡主听那却只会辱没唐突了佳人,同为女子,恭仪郡主和她却是云泥之别。
凝香心中酸涩难捱,又听见容庭漫不经心道:“不记得了。”
清冷语气和他的神情一样冷漠,凝香险些受不住昏厥过去,即便是在府里,薛怀对下人向来有礼,重话平日里也不会多说一句,而这喜怒不形于色,浑身冷凝肃然的殿下轻飘飘的几个字竟让她全身犹坠深窟,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气消了一半,心也霎时凉了半截。
姜鸢听容庭这般回答立即喜笑颜开,仿佛吃了蜜糖般,眉眼眉梢俱是压不下的笑。
薛沉璧心中“啧”了一声,她辗转许久,偏偏见不得姜鸢欢喜快活的模样。思及长公主如今尚未倾覆,她还没摸出姜鸢的把柄,薛沉璧强忍住上去照着姜鸢的脸扇她一耳光的冲动,只暗暗注视此刻手足无措,已然有些崩溃的凝香。
姜鸢俏生生伸出纤纤十指,粲然一笑道:“表兄是大忙人,自然无法记得这么细。”在容庭的跟前,姜鸢总不像在外头那样太过自持自己的身份尊卑,全是小女儿的娇憨羞怯姿态。
若非薛沉璧亲眼见那月黑风高之夜,她同陌生的男子在废宫前举止暧昧,薛沉璧简直就要信她对容庭的的确确动了真情。
薛沉璧再次喟叹一句“渣男贱女,永结同心”。
容庭放徐徐放下手中画卷,题的字墨迹未干,容庭便置在一边晾着。
姜鸢见他闲暇下来便自然而然道:“表兄大约还是疑惑阿鸢怎的将她带了过来,前几日表兄引咎闭门思过,几日不曾上过朝,怕是对朝中之势有所不知。”
“朝政自有陛下把持,本宫又何须多费心思。”容庭顿了顿,右手搭上扶臂,不经意瞥见一旁神态极为恭敬认真的“瑞玉”,他心中低低无声笑了笑。
据他所知,沉璧也只有听人墙脚时才能略略收敛做出一番极为谨慎恭谦的模样,于是他音调抬高一度又续道:“含玉宫处于皇城,并不是世外桃源,自然对近来风声有所耳闻。京都卫在京中随意寻来几个消息灵通的小乞儿,一一将薛忖的文章念出个十足十。秋闱贡生的文章由主考官封存一向概不得外传,他抄了文章却构陷是本宫与季公子暗中勾结,然而他心狠有余却聪慧不足。本宫还不曾也那个本事能将手伸到陛下的礼部,本想和父皇商讨一番特意用以考究季恪生的人品,竟被薛忖鸠占鹊巢夺了去,眼下薛忖被父皇夺了官位,薛家老太又触怒了圣颜,被勒令举家迁回安和县,再不得玷辱先帝行宫,不可不谓是自作自受……”
姜鸢哑口无言,见他一一窥察前殿之事,一时不知该如何应答。失神半晌才反映过来,眼色示意那薛府亲自求上门来的侍女上前几步,小侍女哆哆嗦嗦膝行上来,一个不察被东西绊住扑倒在地,也不知是疼的还是因薛怀之事委屈的,鼻子一歪终于忍不住崩溃大哭:“求殿下救救我们老爷……救救老爷……”
薛沉璧不知此刻是笑好还是哭好,笑的是终于撵走安和县薛家,免于阿爹日后受薛忖的羞辱和出卖。哭的是本以为一切胜券在握,却不料这均是容庭无意布给季恪生的局,被她借花献佛拿来坑了薛忖一把,终是借了他的手处置了那群人,薛沉璧心中甚是不痛快。
对上容庭清凌凌的目光,目光透彻锐利,带着一股寒意似乎要直直将她钉在砧板上看穿,凝香震动不已。
她畏惧地垂下头颅,瑟瑟发抖不住磕头:“求殿下救救礼部侍郎薛怀!”
☆、第二十一章
“你将她带来不会是替她求情这般简单,”容庭目光如梭,清寒视线犹如埋在雪下数尺的冷硬石头,乍然触到就是满身的凄冷,瞧不出一丝一毫的温暖。
容庭嘴角微凝,面色不辨愠怒,却也绝非什么好意,他撑住额角,眉宇间俱是漠不关心之色,似是对姜鸢反常的举止毫不疑惑,他意味不明对姜鸢道:“你一向不喜同外人多言,知道皇族后嗣不可与朝臣走得太过亲近,今日却头一遭领了个朝臣家中婢女来见本宫,倒不像是你会做出来的事……”
姜鸢原本还不知该如何开口,见容庭无意将话头引到薛府上,顺手捡了个台阶下,又得知表兄对自己的喜好极为上心,姑娘家藏不住心思,她阴郁的眉眼泛出盈盈笑意:“表兄对阿鸢的喜好了如指掌,阿鸢那点子伎俩果然还是逃不过表兄的眼睛……”话音方落,姜鸢有意无意地瞟了薛沉璧一眼,秀媚的眼中情绪波澜起伏间竟毫不遮掩眸中的傲慢和杀意,更像是在同薛沉璧炫耀“你的殿下虽对你颇为关照,那也是看在太后的面上,唯有本郡主才是配得上他的姑娘”。
姜鸢意在挑衅以令她生出事端,别说是她,就是原身在此,面对姜鸢的寻衅滋事也只会淡淡一笑不予理会。在宫中过活若这般容易就被人撩拨闯出祸事,被人算计至死也是迟早到晚会发生的事。姜鸢她自以为别人同她一样都有争强好胜之心,孰知在宫中艰难前行靠的两样东西,一件事权势另外一件便是脑袋,纪瑞玉一个随时会成为牺牲品又没权没势的掌事姑姑每日如履薄冰,生怕一个行差踏错就会累及太后母族,躲她还来不及,焉能和她斗个你死我活。
姜鸢见薛沉璧爱理不理的神情,顿时有些薄怒,她纵横大周皇宫多年,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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