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未毫不退缩单膝跪地,字正圆腔地说:“太后,主子是皇上钦封的御侍,没万岁爷的旨不能用刑。”
朱太后冷笑一声:“传慎刑司的人来,哀家倒要看看,是你们的骨头硬,还是哀家的笞杖硬。”她铁了心要处置红绣,怎容他人阻拦。
不多时,慎刑司应懿旨来了许多侍卫,阿未他们寡不敌众,却仍是梗着脖子道:“今日若想动德阳郡主,先将我打死!”
他们不过五个人,立如山,挡在红绣跟前,红绣怎能眼睁睁看他们送死,便命令道:“你们退下!”她往前走了几步,看着朱太后,“不知红绣犯了何罪,要劳太后动大刑?”
朱太后看到她的脸就烦心:“你无视宫规,私自带公主出宫就是罪无可赦!”
红绣昂首挺胸道:“即便微臣有罪,也应是交大理寺处理,由皇上来定罪。”
朱太后眉心直跳,眼前的人嘴硬得同记忆中的那个人如出一辙,自是怒火攻心:“将安红绣给哀家叉起来,先赏她三十板子!还有这些个不知死活的狗奴才再敢阻拦,一并乱棍打死!”
红绣倒吸一口冷气,即便是今天就要交代在这了,也不能让阿未他们陪葬,便紧攥双拳喝令道:“你们站在边上数着,谁都不许阻拦!”说完,自个儿趴在条案上,原本睁大的双眼认命似得紧闭着。
延禧殿的总管内监捧着浮尘走过去,双脚脚尖冲向内,皂衣内监心领神会,这是要“用心打”,打到死为止。
这些个皂衣内监身经百战,如何杖责都有讲究,若是传话的脚尖冲外,表示“着实打”,留人一条性命,三十大板,一通下来不死也残废。
这一棍子下去,红绣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只三下,连声音都发不出了。
阿未也是豁出去了,想着即便是死也要死在主子前面,便奋力反抗,却是被慎刑司的人打断了腿。
喻潇带着容岚过来传陆太后的懿旨,却听到红绣的惨叫声,立马冲了进去大叫“住手”,那些皂衣内监哪听他的,手上根本没有停顿,他直接用脚踹开左边行刑的内监,并用手去捞另外一个人的板子,只这一下手指都被打折了。
他的身份摆在那,慎刑司的人不敢将他一同打了去。
只见他抖着双唇凄凄地叫了声:“红绣。”她用无声回应着他,喻潇也顾不得那么多,小心翼翼抱起她往殿外走。
喻潇的步子很急,红绣的脑袋贴着他的胸口,一动不动气若游丝。
“红绣。”喻潇嘴里碎碎念,“撑着些,一些些便好……”
刚过了右银台门,竟是撞见朝遇安,他身边还站了个穿蓝色宽袖襦裙的女子,喻潇嘴抿得紧紧的,目光似是要迸出火花来。
朝遇安看到红绣如此模样,只觉得仿若有盆冰水从头浇下来,急切地问:“她怎么了?”
方才有长信宫的内监找到他,说红绣私自带凉玉出宫被朱太后知晓,人给罚在殿外跪着。
他却是不甚在意,并觉得是圈套,本就是圈套。
若是自己忙不迭地去求情,太后更会一同降罪于他们,他自然是瞧都不去瞧上一眼的,而后碰巧在太液池边遇见了前些日子在姑苏督造龙袍时偶遇到的女子,那女子也觉得很是巧合,互相问候间,得知她便是令贵妃的外甥女沈蓁,原本朝遇安也不想再多做搭理,却似是明白了令贵妃的用意,竟坦然自若地同她围着太液池逛了大半圈。
喻潇恨,若是朝遇安在延禧殿,怎都能拦着陆太后的笞杖,这么大的事,定会有人通知他,怎料他竟还有功夫同别的女人闲晃。
喻潇紧咬着后牙槽:“王爷当真不晓得?”脚下却是一步都不敢耽搁,太医院还在紫宸殿东侧,怕红绣捱不到那,便就近去了司药局。
朝遇安紧随其后。
喻潇咬牙切齿道:“跟着我做甚?快去找御医来!”他若不是抱着红绣,真想上去咬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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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药房的人一见到这般状况,立即铺好内间床榻让红绣趴着,陈司药去搭红绣的脉,还有细微的跳动,忙叫女史拿参片放在她舌下让其含着。
喻潇觉得有东西堵在嗓子眼,胸口跟着颤抖:“她挨了板子,你们看看怎么救她。”
陈司药让他到外面等着,喻潇却脚下生了根一般,一动不动地紧盯着红绣的脸,她的脸惨白如纸,嘴唇更是没有血色。除了那次在拾翠殿替她画肖像,好像就未曾再这么仔细看她的脸,曾经有那么多的机会在一起,却从未这么认真地看,她好似睡着了,忽而又想起那次在壹招仙,她也是睡着了,那日的她,像一朵含苞欲放的睡莲,有稀碎的头发搭在额间,他甚至忍不住去轻拨她的发丝,虽然眼前她头发也是凌乱的,他却再没有力气去碰触。
喻潇觉得自己的手在抖,右手的小拇指已经没有知觉,连同心也一并没有了知觉。
好不容易反应过来,她们是要给红绣褪去衣裳看伤势的,便走到外间倒在圈椅内,就在那等着,除了脑中嗡嗡地响,他什么都听不见。
不一会儿终有御医进去了内间,又是死一般的沉寂,朝遇安在他眼前踱着步,就没停歇过,陈司药走了过来,对喻潇道:“下官给侯爷看一下手罢。”那小拇指肿得厉害,定是伤得不轻。
喻潇慢腾腾地抬手,仿若用尽余力将小拇指掰直,双目却死死盯着地上笔直的砖缝幽幽地问:“她——死了么?”他恐惧,前所未有的恐惧感侵蚀他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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