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遇宣微微回头,原本身后两个内监知趣的随王珺一同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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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绣是属于面对别人时,对方不说话她绝不会主动搭腔的那种,更何况眼前的是个皇子,还是令贵妃的儿子。
闲杂人等早已不见踪影,朝遇宣才问:“你是御侍备选之一?”
红绣没料到他会问这个问题,但还是点了点头:“奴婢正是。”
朝遇宣从地上拾起一枚雨花石,在湖面打了个水漂,一、二、三、四,溅起小小的水花,他没由头道:“陪我去前面走走吧。”说着,往西面迈开步伐,还稍稍回头打量红绣。
红绣与他几步之遥,一前一后,走进了最近的湖边凉亭。
一队巡逻的御林军刚好经过,全都装作没看见的样子,并且刻意地远远绕开。
朝遇宣坐在石凳上,瞅着亭外的枫树,入眼的尽是盈盈新绿,不比深秋时火红的壮观。此刻,唯有等待。好一会儿,他才开门见山地问:“你想做御侍么?”
红绣立在边上吃惊不小,原本放松的心,一下子又紧张起来。
朝遇宣看她,嘴角依旧噙着笑,一脸的耐人寻味:“我让你有所防备么?”
红绣微微屈身道:“奴婢不敢。”
朝遇宣又问了一遍:“那我问你,你想做御侍么?”
红绣缓缓跪了下来,稍作犹豫道:“奴婢——想。”
朝遇宣没有太多的惊讶,也没有叫起,只是笑意更明显,仿若在他意料之中:“如果我有办法让你成为御侍,你打算怎么报答我?”
红绣垂着眼眸看着他素白锦袍的底端,上面用银线隐隐的绣着暗花,她努力地想去分辨那是什么图案,冷不丁听到他这么问,几乎觉得后背一阵酥麻之感,他问得轻浮,却一脸的理所当然,不禁让红绣想到了喻潇。不愧是为皇家子孙,问起问题来,都叫人觉得难以琢磨其真正的意思。
好一会儿,红绣反问他:“敢问殿下,若是奴婢做得御侍,殿下又有何所愿?”
朝遇宣没有怪她无礼,依旧眉眼含笑:“父皇出的题,便是我之所愿,你想做御侍,我想做太子。”
红绣怔在原地,简直令她骇然,他怎能如此轻描淡写说出心中所想,若是有个万一,他会不会杀人灭口,只得连忙磕了个头:“奴婢什么都没听到。”
朝遇宣有些无奈的样子:“果然,我还是令你如此防备。”
红绣依旧低头不语。
朝遇宣没有为难她,只继续道:“既然你不愿坦诚相待,我自然不会逼迫于你,你且先回去吧。”
红绣脑中飞快的盘算着,若是朝遇宣从她这得不到答案,自然会去对贺蓉蓉或者绿珠问询,若她们中的谁向他投诚,那自己岂不是没有半分机会。既然能得朝遇宣另眼相待,为何不投其所好,先做了御侍再说,太子之位来日方长,也不是她能决定的。
只因御侍一职对红绣太有诱惑力,她根本没有细想这背后有多少算计,即便真的有陷阱,她也愿意拼一下:“若奴婢有殿下指点胜任御侍,日后殿下也能成为太子的话,殿下又会给奴婢什么好处?”
朝遇宣微愣,露出一个若有似无的笑意,而后故作思考道:“便等来日放眼后宫各殿,必有你一主位。”
红绣这才觉得他衣裳上的暗花是牡丹,便又想到那日的梦魇,终究全是心魔,既然眼前人有狼子野心,她怎能示弱:“倘若奴婢想要蓬莱殿呢?”
朝遇宣到底是没忍住,笑出声来,有些嘲弄道:“口气到不小。”
红绣抬眼看他的下巴,弧线优美,双唇微翘,她不敢再往上挪眼,只道:“奴婢知晓殿下在同奴婢开玩笑。不过,奴婢真的是想做御侍,除了此事,不敢再有其他非分之想。”
朝遇宣静静看着她,慢慢放松了心情:“有想法总归是好的。”顿了顿,他又道,“方才我同你说的话,并不全是玩笑,你回去好好想想吧。”
既然得了令可以离开,红绣自然不会多做停留:“奴婢告退。”
她缓缓站起来,退出凉亭后稍稍抬头,发现朝遇宣还是看着自己,却在与她对视时先移开了目光。
红绣未做停顿,转身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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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绣坐在围房内,一遍又一遍轻抚那块小金牌,母亲九岁便送她进宫,她已经记不清母亲的样子,记忆中母亲脸上有伤,即便在家中依旧会以轻纱遮面,但那双眼让她觉得安心。自幼母亲便教她读书识字,笔迹还很生疏的时候,就请先生教她练习行书,小小的年纪字还没有习全,已能写得一手生涩的《快雪时晴帖》,所谓字如其人却略显刻意。
可母亲到底有何想法,却从未透露分毫,这些年的家书,每每必提醒着她:勤练字。她亦不敢懈怠。
门被叩了三声,不轻不缓,红绣起身出来开门,却见还是前几日的护卫,依旧递上来一封火漆信函:“姑娘的信。”
红绣垂眸轻声说:“有劳。”
护卫未作停留,离开了。
红绣的心怦怦跳着,回房小心翼翼地烤化红漆,里头依然还是一张撒金粉笺,这次写了两行字“江月知人念远,上楼来照黄昏。”
朝遇安离开已有十日,算着行程,走官道差不多也入了江南,若是一切顺利,不用几日便可启程回长安。那便在他抵京前,自己多努努力,也算是给他一个惊喜。想到这,红绣只觉得莫名的欣喜之情,研了墨,在绢帕上挥笔写了一句话:“艳羡太液湖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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