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月下来,沈谢两家的婚事一波三折,弄得他实在头大如斗,如今侯府那边发了话,后天就会下聘礼定下成亲的日子,终于算是尘埃落定,这才有了点闲情逸致。现下见到谢九这模样,心道可千万别再是又在婚事上生了什么事端。
可怕什么来什么。谢九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哭哭啼啼叫道:“爹,女儿这回死也不嫁,您赶紧给侯府退了亲吧!”
谢伯爷只觉得太阳穴突突的疼,深呼一口气,冷声喝道:“你又出的是哪门幺蛾子?”
谢九重重磕了两个头:“那世子……世子爷,他光天化日下杀人取人心头血治病,还说娶女儿过去,是为了把邪祟之气过给女儿,我这不是去嫁人,我这是去送命的啊!”
谢伯爷被这番荒谬话气得一口老血快吐出来,抖着手虚指着她,喘着粗气道:“你知不知道你说得是甚么胡话?这话要是被外人听到,传到侯府那边,咱们谢家只怕都会跟着你遭殃。”
谢九哭得更甚,拉过身后的谢八:“八姐,你快跟爹爹说,我没说胡话。这是咱们俩亲耳听见的。”
谢八闻言也跪在地上:“爹,九妹妹说得没错,今日我们去灵山月老祠烧香,下山时见到世子爷。他就在那山中杀的人,那些话都是咱们躲着亲耳听见的。妹妹嫁过去,那就是死路一条。”
谢伯爷仍旧将信将疑,如今两家婚事已经箭在弦上,他当然还是更愿意相信这些话都是两个女儿胡说。他想了想,看向站在一旁,皱着眉一脸沉思的伶俜:“十一,你两个姐姐说得可能当真?世子爷当真是这样的人?”
伶俜想了想,如实回道:“八姐九姐去见世子,我在远处等着,并未见到世子做了何事,所以不敢妄下定论。”
谢九道:“十一妹妹是未听到,但我和八姐真真是亲耳所闻。爹爹您一定要相信女儿,要嫁给那世子爷,根本就是死路一条。您自己想想,侯府和国公府哪里是咱们谢家能比得上的,他们竟愿意让咱们谢家的庶女嫁给世子做夫人,定然事有蹊跷。试问天底下哪里有这么好的事?”
谢伯爷因见过沈鸣一回,外头那些传言也就未再当做一回事,只当世子爷虽然有怪疾在身,但同国公爷说的那般,并不影响正常生活。当初同国公爷谈及这事,说到嫡女年幼,府中适龄女儿只有几个庶女。国公爷急于成婚,说并不在意嫡庶,只要品貌才学俱佳便好。但现在想来,恐怕真如谢九所说,这婚事大有蹊跷。
只是他仍旧不太相信沈鸣光天化日在山中杀人取血,更不相信他娶亲是为了把邪祟之气过给妻子。
如今元明盛世,律法严明,别说是一个世子爷,就是皇子皇孙也没这等随意杀人的胆子。当然,最重要是两家地位悬殊,这婚事只有侯府能退,哪有他们谢家不愿意的份。
谢伯爷闭了闭眼睛,言不由衷冷喝道:“你休得胡说八道,能嫁给世子爷,是你也是我们谢家的荣幸,容不得你不愿意。”说完吩咐院内的小厮,“福安,把九小姐看管起来,从今日开始,哪里都不得去,老老实实等着出嫁。”
跪在地上的谢九,重重往后一瘫,面无死灰地控诉:“爹,您真是太狠心了,这是不给女儿活路啊!”
谢伯爷寒着脸道:“把九小姐带回菡萏苑。”
菡萏苑是谢九和他娘住的别院。
这番闹剧过后,伶俜回了翠微苑,只是越想越不对劲。杀人取心头血,成亲过邪祟之气,怎么都觉得荒谬至极。可谢八谢九信誓旦旦是亲耳所闻,定然也不会有假,到底哪里出了问题,她如何都想不明白。
两日之后,侯世子沈鸣和卫国公苏重山带着厚重的聘礼,上了伯府。这聘礼委实给伯府做足了面子,光是银票四万两,就装了几木箱,更勿提那几箱子的金银珠宝。于是谢伯爷那点本来还忐忑的心思,彻底就没了。
定下的成亲日子是是半个月之后,虽则不太符合礼数,但因为苏重山给出的理由是,廿五那日是今年最好的吉日,成亲不过是图个吉利。谢伯爷也就欣然同意。
因着婚前男女不得相见。沈鸣也未提出要见谢九小姐,同外祖父和谢伯爷吃了会儿茶,便留着两个长辈仔细商榷成亲礼仪,自己去欣赏伯府的深秋景色。
给他带路的是谢伯爷身边的小厮福安,走到荷池上的游廊时,福安朝前方水榭看了眼,笑道:“里头是我们家十一小姐。”
沈鸣轻笑:“那就上去同十一小姐打个招呼。”
伶俜正拿着个花绷子做女红,她在田庄上长大,平日里都是在外头玩着,鲜少坐在屋里绣这些。这些天在伯府实在闲着无趣,才找了针线来打发时日。
她做得专心,并未留意旁边的动静,直到旁边的翠浓和青萝,那声“见过世子爷”响起,她才抬头,果然见着一身白衣的沈鸣,不紧不慢入了水榭。
她赶忙将花绷子放在石桌上,起身行礼:“见过世子。”
沈鸣看着她笑了笑,目光又落在石桌上的花绷子上:“这是绣得何物?”
伶俜本来绣工并不如何,但上辈子被困在魏王府后宅那两年,为了打发日子,后来倒是练出了一手好手艺。丝绢上那对还没绣完的鸳鸯,已经活灵活现,沈鸣显然明知故问。
伶俜道:“九姐姐要出嫁了,我就想着绣一块丝绢给送给她。”
沈鸣点点头:“绣得很好。”
伶俜默默打量他,试图将他与谢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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