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玑心里一揪,倾身拥住她,在她耳畔柔声低语:“乖乖不要害怕,我就在外面陪着你,寸步不离。”
楚明昭缓缓睁开眼睛,入目便是他疼惜的目光。她方才被宫缩折磨得迷迷糊糊的,阵痛袭来时,逮着什么抓什么,朦胧之间,她想起上回她把他的手臂抓得青紫一片,眼下想问问她是不是又抓伤了他,但实在太疼,疼得话也说不出。她红着眼睛凝了他一眼,他低头在她唇瓣吻了吻,温暖的手掌包着她的手握了握。
姚氏在一旁看得直叹气,她就没见过这般情笃意浓的两口子。
裴玑从产房出来后,发现儿子竟然还在外面站着。他催促儿子去歇息,但儿子无论如何都不肯。
“我要等娘亲,”阿燨仰头看向自家爹爹,声音犹带哽咽,“娘亲怎样了?”
裴玑摸了摸儿子的脑袋,轻声道:“没事,会好的。”
立在阿燨肩头的核桃见主人竟然无视它,拍了拍翅膀,跟着学话:“会好的!会好的!”
裴玑看了核桃一眼,淡笑道:“等明昭生完,我给你喂一个大核桃。”言讫,拉着儿子往旁侧的偏殿去。
核桃跟在裴玑身边十几年,裴玑这话它明白大概意思,毕竟有关键词大核桃。只是听懂了反而有些委屈,合着冷落它这么久,就给一个大核桃了事?
核桃爪子紧了紧,在阿燨肩头站得更稳了些,堂而皇之地跟着父子两个入了偏殿。
目下已然起更,朔风呼啸,暝色弥漫。
这个冬夜似乎格外漫长。
楚明昭浑身都浸泡在疼痛里。她听到稳婆说瞧见胎头了,让她再使把力,但她只觉眼前一阵阵发黑,险些将嘴里的千年山参片咬碎。她的力气已经被榨得差不多了,从颊侧滑落下来的也不知道是汗水还是泪水。
见今虽值腊月,但屋内地龙烧着,熏炉供着,即使穿着单衣也不冷。楚明昭身上却有些发寒,她害怕她会在这样的温暖里就此昏厥。
裴玑将儿子送到偏殿后,让他坐下吃些东西,又嘱咐他若是累了就先歇息片刻。阿燨见爹爹转身要走,拉住他道:“爹爹跟阿燨一起,外面冷。”
裴玑若有似无地叹息一声:“爹爹心里不静,出去守着。乖,你在此好生待着。”言罢,回身出殿。
他命人去将瞿素请了来——为防万一,他白日间没有让瞿素离开。
瞿素赶来时,见他满面焦灼之色,知他是真的悬着心,也没揶揄他,大致问了里头的状况,拍了拍他的肩膀:“不要紧,必会母子平安的。”
裴玑望了一眼紧闭的殿门,嘴角抿了抿,道:“可明昭之前已经生过一胎了,怎么这回还这样艰难?”
“妇人生产这种事不好说的,每一环都至关要紧,”瞿素接过内侍递来的袖炉,“我头先给她看过,胎儿不大,她又是经产的,只要她熬下来,胎位正,娩出胎儿不成问题。不过她自家心境不佳,想来是这回生得艰辛的主要根由。她总担心胎位不正、担心自家到后头脱力,惶遽焦虑,这般可不好,先就没了底气。”
“那先生说要如何?”
瞿素扫了殿门一眼,低叹道:“先等着看看。”
裴弈听闻儿媳妇临盆,已经着人去打探了好几回,但得到的回禀一直都是还没生出来。
裴弈长叹一声,他一心想让儿子身边多添几个人,就是想绵延子嗣。他这一支血脉凋敝,他最想看到的就是子孙满堂。但儿子铁了心吊死在一棵树上,他也是无奈至极。幸好楚明昭这回怀的是双胎,能一下子添俩,就是不知道怀的是男是女了。
裴弈一直等到三更也没等来信儿,实是困乏不已,便先安寝去了。然而他刚睡下,就有内侍跑来急匆匆地传报说,太子妃生了,是个男孙。
裴弈大喜,抚掌连声道好,又想起儿媳怀的是俩,忙问道:“那另一个呢?”
内侍磕巴道:“另一个还……还没出来……”
裴弈神色凝了凝,思量一番,披衣起身:“摆驾清宁宫。”
清宁宫。姚氏安置好了刚刚诞下的小孙儿,转回头便又匆匆入了产房。
楚明昭目下面色惨白,若非嘴里的千年山参吊着,恐怕早就晕死过去了。第二个孩子依旧是头朝下,很正的胎位,但是楚明昭如今很难挤出力气再娩出一个胎儿。
裴玑早在第一个孩子娩出时便冲了进来。他看着几近虚脱的楚明昭,心中锥刺一般的疼。他勉强平复了心绪,向稳婆们询问了目下的状况,听罢便又转身奔了出去。
瞿素一直在偏殿等着。他看了一眼鹦羽绿脚地风磨铜香炉里逸出的淡淡轻烟,无声叹息。
他对面的阿燨已经安静地在榻上坐了近半个时辰,明明已是满脸困倦之色却不肯睡去,立在他肩头的核桃都打起了盹儿。瞿素中间劝了好几回,但阿燨只是摇头说要等娘亲醒来——他一直以为楚明昭是得了重病,在里面被施救。
瞿素轻声一叹,又暗暗点头,这个孩子知恩义有定力,将来必能成就一番宏图。
一片阒寂中,裴玑遽然奔进来。
阿燨一下子站起:“娘亲怎么样了?”
在阿燨肩上立着打盹儿的核桃被猛地颠下去,一头栽倒了狮滚绣球绒毛锦毯上,倒也不疼,只是有点晕。
裴玑安抚了儿子,旋即将楚明昭的状况与瞿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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