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面第一句,不是质问她去了哪里,也没有质问她为什么不辞而别,更没有询问她的伤是怎么来的。你回来了,这就像是家人之间的慰问。似乎只要她活着回来了,这些人就知足了。
听见这话,施唯一再度红了眼眶。
她不是个爱哭的人,至少这五年卧底日子,她就没有掉过一滴泪。
见施唯一呆呆的不说话,幽居眉梢轻挑起,他走过去,摸了摸施唯一的头发,像个大哥哥对待小妹妹那样。“怎么,中了一枪,倒把脑子给弄傻了?”
施唯一仰头注视着眉眼带笑的男人,她又想到许多年前,她一个人去医院打胎时的经历。
*
十年前。
施唯一的父亲受伤昏迷不醒,才十七岁的施唯一只得独自扛起责任,送母下葬。
葬礼上,来了许多人,幽居也来了。
施唯一全程没有流过一滴泪,她将母亲下葬后,便日日呆在医院陪伴父亲。
直到。
某一天,她忽然发现月事停了,且,吃油腻东西会反胃。
她想起两个多月前的晚上,电话亭里的那件事,突然意识到,自己或许怀孕了!
她买了验孕棒,一验证,果然是怀孕了!经过一夜的考虑,施唯一决定拿下这个孩子。
她独自去了另一家医院做人流,医生冷漠地注视着表情有些呆滞的施唯一,面无表情地问:“做手术要签字的,你孩子的爸爸了?”
施唯一淡淡回了句:“没有。”
那医生多看了她一眼,那眼神,充满了鄙夷跟轻视。又是一个不自爱弄得一身腥,对生命不负责的年轻人!
“那你家人了?”
施唯一又摇头。
“没有监护人签字,我们是不会给你做手术的。”那时,医院规定很严厉,施唯一若是找不到个家人,医院就真不会给她做手术。那她就只能,上那种私人小诊所去做人流手术了。
就在她焦急万分、束手无策的时候,是一个人的出现解救了她。
“我就是。”少年的声音,尚还处于变声期。
但那时的少年,已经初显冷然气势。
施唯一倏然扭头,看到站在身后的幽居时,鼻子突然很酸。“幽哥哥…”施唯一叫了一声幽哥哥,差点当场哭了出来。
这个哥哥,跟她关系并不亲密。她只知道这个哥哥跟家里闹翻,离家出走了。他刚离开幽家,因为年纪尚小找不到工作,施唯一的母亲便托人给幽居找了一份工作。
当年,林嘉怡的随手之举,却让幽居铭记于心。
幽居从来都是个懂得感恩的人,他上前一步搂住施唯一的肩膀,对医生说:“我是她的哥哥。”
医生看着他二人,目光有些怀疑。
他还以为这男孩就是女孩肚子里孩子的爸爸。
“我是她的哥哥,我来签字,可以吧?”幽居说着,已经走过去签字了。
医生喉结骨上下滚了滚,想说什么,最后又闭了嘴。
…
这件往事,施唯一一直记得。
此刻看着男人眉宇间那满满的温柔跟怀念,施唯一忽然很想哭,她突然从病床上起身,一把抱住幽居的腰。
“幽哥哥!”
一声幽哥哥喊出口,施唯一突然崩溃大哭。
程清璇、幽居、始宇,三个人同时被施唯一的哭声给惊到。幽居很快就回过神来,他抬起手,拍了拍施唯一没受伤的左肩,才道:“不哭,平安回来了,是件开心事。”
施唯一不说话,她怕自己一说话,就会破音。
施唯一的哭声,从一开始的压抑,逐渐变成嚎啕大哭。她哭得很没有形象,就这样放肆哭一场吧,她在那种没有人性的地方呆了五年,不哭一哭,是会憋坏的。
程清璇站在一旁静静看着这一幕,施唯一的哭声传进她的耳朵里,令她很难受。
她瞟了眼身旁的始宇,发现始宇的脸色有些僵。
始宇呆呆的望着施唯一,心里却在想,十年前,她衣衫不整跑到医院,见到已经死去的母亲时,是不是也这样嚎啕大哭过?五年前,她一个人去解救施景云,带回来的却是施景云的遗体,那时候,她坐在深夜里的急救室长廊里,又是否哭过?
愧疚与自责,从四面八方铺面而来,将始宇整个人笼罩住。
他突然捏紧双手,牙关紧咬,额头上的青筋毕现,眼神也变得很陌生,看上去像是一头即将暴走的困兽。
低头睨着男人因为捏得太紧,指关节都开始泛白的手,程清璇犹豫了一下,便伸出手,握住始宇的手,压低声音说:“别这样折磨你自己,都过去了。”
闻言,始宇的眼神这才一点点的,变得正常。他深呼吸几口气,用了十几秒的时间,紧绷的身躯才放松下来。
始宇扭头看了眼程清璇,朝她勾起一个感激的笑,只是那笑,看着有些虚弱无力。程清璇松了口气,她松开始宇的手,走到幽居身旁。笑着对施唯一说:“哭够了啊,再哭我就不喜欢你了啊!”
刚还抽抽搭搭的施唯一听到程清璇这话,硬是将眼泪憋回肚子里。
她赶紧松开幽居的腰,仰头望着程清璇。那双绿眸,闪着亮光,也噙着水雾。“小羽…”
见程清璇沉默着不说话,施唯一以为程清璇生气了。绿眸转了转,施唯一忽然开口道歉,说:“小羽,我…我不是故意抱幽哥哥的,你放心,我不喜欢幽哥哥。不是…我喜欢幽哥哥,可是我…我…我更喜欢小羽啊…”施唯一想解释,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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