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夙卿只好隐藏了自己的情绪,平静地说,“起吧。”话音刚落便抬脚朝着梅林苑走去。
刚一到了梅林苑前,远远地便看见两排梅花状琉璃灯盏一直蔓延到苑门,而后沿着宫殿周边,每隔十米便有一盏琉璃灯盏。
琉璃灯盏之下,是梅花铺就的飘香瓣雨路,谢夙卿抬脚踏上花瓣之上,白色绸缎苏绣的梨花的绣鞋踏下去,一层花瓣翻飞。抬起脚之后花瓣又掩盖了原本的陷落。
谢夙卿一步步走的极稳,琉璃灯盏之下,桃红色的长裙泛着昏黄,更是让人觉得美轮美奂。
她知道,这花瓣尽头,便是楚胤在等待着自己。
果不其然,楚胤一身绛红色常服,深红色的玉带显得他长身玉立,一张脸上,斜飞入鬓,眼神深邃,一张薄唇嘴角微扬。
遥看着步步生莲的谢夙卿,楚胤只将手放在了身后。静静地等着她朝着自己走来。
谢夙卿只摇摇一笑,却低头瞧着脚下的路,阖宫之中,便是皇后也没有这般的殊荣,竟让一代帝王这般等待着。
明日,前朝后宫,也不知会流传出怎样的言语,只谢夙卿却来不及想这些,虽然知道一切不过是为了责任,只是这般用心却是让她欢喜。
她再也不想看见楚胤那张失落却极尽掩藏住情感的面容,他的哀伤如此苦涩,那双写满了不舍的瞳孔,如春水一般融化了她心上的坚冰。
她想,留下来,又何妨?等到帮他肃清后宫的障碍,为他留一片净土,那才是真正要唱响离歌的时候。
走到近处,谢夙卿盈盈跪拜,声音清脆,神色如常,一般娇俏的模样。
楚胤弯腰扶住谢夙卿,拉住她的手,就转身朝着苑门中走去。刚一进入苑门,便是一片梅林,春季刚过,枝杈上已然没有了梅花,只是楚胤却命人装点上了小灯花。
转过这梅林便是四合的院子。正间四面都是明亮的窗子,是平日里休息的地方,东面是书房,书房之内都是一些长日中谢夙卿喜欢读的书。西面是待客之地,阳光不是很好却是灯盏明亮,正南方便谢夙卿的寝殿了。
入殿之后,先是正厅,一副雕花的楠木椅放在红木案几的两旁,两边并排的是梨花棠木椅,谢夙卿只淡淡一瞥,眼神转到了楚胤的身上。
两人四目相对,外人眼中,两人便是两情惬意,如胶似漆。
“皇上,这般不合规矩,便不怕被朝臣为难?”谢夙卿的双手挽上了楚胤的手臂,朝着内间走去。
在宫中之人,便都知道,每个嫔妃被封的时候都是先要送往皇帝的寝宫的,断然没有如今这般情形,是以谢夙卿才如此这般问道。
楚胤只含笑看着谢夙卿,郑重地回答,“我只想你感觉到你是我的妻。”
话毕,只深情地看着眼前的人。
谢夙卿心中震惊,他当她是她的妻子吗?原以为她不过是和他众多的嫔妃一般模样,奈何竟是这般不同。但是,她却满面的平静,只淡淡地说,“臣妾谢过皇上。”矮身跪拜,之后楚胤只抬手,身后的十二个太监和六个宫女便悉数都退了出去。
“你这般样子,我很难过。你知道你自然是不必叫我皇上,我在你面前也只愿意做一个平凡的丈夫,而不是一个皇帝。”楚胤的声音有些压抑,眼睛一动不动地放在谢夙卿的脸上。
只是,他却没有看到自己想要看到的表情,她依旧还是那副安静的样子。
谢夙卿心中激荡,她很想拥住楚胤告诉他她心中的担忧,含有她心中的害怕、彷徨。但是,她不能说,因为这般便会为难了他,她知他的苦,所以不忍看见他再一次为难,不忍心看见他为了自己再一次皱起眉毛。
“楚郎。”谢夙卿的声音仿若夏日中的蚊子,楚胤却听得明白,只是这一句楚郎便够了,即便将来会有诸多的困难,他们也必然能够一同走下去。
“你,”楚胤显然有些不知所措。谢夙卿看着一向谨慎自持的男人,竟然如此踟蹰,顿时便失笑,“楚郎,以后人前恐怕我也只有这般称呼你才能够掩人耳目了。”谢夙卿神色如常。
楚胤一愣,未曾想过,她这般称呼自己原来不过是为了掩人耳目,心中有一种说不出的感情,不知是愤怒,还是失落,亦或是什麽别的。
他只觉得心中压抑,呼吸不畅。他想要拂袖而去,但是知道若是别人知道今日自己一怒之下离开,恐怕这些后宫的嫔妃便不会忌惮于谢夙卿了。如此这般,她便会被旁人欺负了去,他怎么忍心。
于是,楚胤只暗自告诉自己,一定要冷静,是以他只转身坐在了床榻之上。
谢夙卿看着陷下去的百子千孙被,淡粉色的床帏被他突然的力量,带起,又重新落下。
楚胤只抿着薄唇,紧紧地盯着谢夙卿。谢夙卿只淡然地转身,往门口的方向走去。
看着谢夙卿离自己越来越远,楚胤豁然起身,只从身后突然抱住了谢夙卿,“你就这般不喜欢我吗?可那日明明你又那般痛苦的模样。”楚胤声音很低仿佛是自言自语一般,却让谢夙卿的心一紧。
但是,她却不能够表露出自己的感情,她记得自己留在这里不过是为了他肃清后宫,而一切都步入正轨之后,自己便要去追求自己的幸福,他们之间便再也不会有交集了。
是以,她只匆匆地说,“皇上,臣妾不过是想去外间沏杯茶而已。”然后,突然用力便直接挣脱了楚胤的怀抱。
那般仓皇而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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