般的如烟往事。
这么一个年轻人,还是个男人,态度雍容温和风雅,实在很难得;但她却觉得,他和她们总是隔着什么,他和她彬彬有礼地说着话,她挑不出毛病,可是没来由就觉得他另有一个影子在品度她,又或者,跟她说话的这副形象儿才是个影子。他随口敷衍的话,事后想起来也像是细细考量过的,叫她分辨不出真假,也想不明用意。就像现在,他突然叫住她,跟着她出来找吃的,又说叫人买了送来……他们也就见过那么三两次,他何至于这么客气呢?还有那天他打电话来告诉她许兰荪的事,他为什么要特地来告诉她呢?
她这么想着,愈发觉得绍珩这个人事事妥贴,仿佛叫人知道有他在就放心;却又每每都云山雾罩,便是相对而谈,也让人心里不踏实,比叶喆还叫人害怕。
叶喆?
叶喆那人虽然讨厌,又有点儿喜怒无常,但是心事儿都写在脸上,直来直往,就连……她蓦地想起那天,叶喆看着她,满眼都是活泼泼的笑意:“那我就放心了。”
唐恬脸颊上骤然热了热,她是饿昏了头吧,她怎么突然想起他来了?她正想得没头没尾,却见虞绍珩已经穿过马路,走到了她面前:“十五分钟,马上到。”
她敷衍了一个笑容,犹自觉得心慌。
没到十五分钟,“交差事”的人就到了,几乎让唐恬觉得刚才在脑海里浮出来的面孔,“砰”一声就砸到了眼前。
你一想,他就来了。
这样的句子写在书上是惊喜,于此时此刻的唐恬而言,却是惊吓。
叶喆摇下车窗,从副驾上捧出个粉白的大纸盒朝她晃了晃,“你早上没吃饭啊?赶紧上车。”仿佛那一晚的尴尬龃龉从来没发生过。唐恬低头看时,只见玻璃纸下头整整齐齐地码着九块造型各异的西点,转眼去看虞绍珩,却见他面上一点似有似无的清淡笑意,拉开了后座的车门。
唐恬一上车,叶喆就把蛋糕盒子递了过来,她蚊子叫似的说了声“谢谢”,看着里头那些花边翻滚的蛋糕,忍不住咽了下口水,心里劝着自己要矜持,手却已经抽开了捆扎盒子的绳结。她托着块芝士蛋糕,一边吃,一边偷偷抬眼去看叶喆,幸而叶喆并没有看她,只是急切地对虞绍珩道:
“怎么回事儿啊?我都没听说许先生得病,怎么今天这就要出殡了?”
虞绍珩跟他交待事情来由的当儿,唐恬一块蛋糕已经吃了大半,她犹豫着吃完了这一块,还要不要再吃,叶喆忽然又拿出个水壶,在壶盖里倒了杯热水回手递给她,唐恬以为是水,端近了才嗅出是咖啡。她两手捧着杯子,看着膝盖上那缺了一角的花团锦簇,心里酸酸的难过,正在这时,恰听见叶喆在前头感慨了一句:“咱们这小师母……是命不太好。”
唐恬听了一怔,一颗眼泪“啪哒”一声砸在了蛋糕盒的玻璃纸上,竟抽噎着哭了。
叶喆摸了摸眉毛,惑然道:“你不是早就来了吗,还没哭完?快吃东西吧。”
唐恬肩膀抽动,手心手背翻转着抹泪,喃喃道:“我跑出来吃东西,黛华还在里面挨饿呢……”
叶喆忍不住腹诽,这些小姑娘也真够矫情的,这算什么事儿啊,还值得哭?实在是想不出什么安慰的话,却见虞绍珩看了看表,回头笑道:
“你还挺讲义气的!她这会儿也顾不上,你先吃好了,把点心带上,待会儿你们往公墓去,让她在路上吃。”
唐恬又心不在焉地往嘴里塞了一块,抱着蛋糕盒子推开车门,虞绍珩又叮嘱道:
“别人看见,就说是你饿了自己买的。”
唐恬一仰下巴,翻了翻眼皮:“我知道!我恶心死他们。”
叶喆也要下车去给许兰荪鞠躬,瞧着她的背影,半是好笑半是奇怪:“这小鹌鹑怎么了?”
虞绍珩从车里出来,闲闲道:“受气了。”
叶喆脸色一冷,皱了眉:“谁招惹她了?”
虞绍珩却没有直接答他,扶着车门推心置腹地对叶喆道:“你这小鹌鹑最近一定常去跟苏眉作伴,师母那里,你要是有空,不妨多去尽点儿‘孝心’。”
叶喆闻言,眼波一溜,隔着车头冲他抱了抱拳:“自家兄弟,就不言谢了。”
虞绍珩看着唐恬和叶喆一前一后进了许府,这才慢慢往巷子里踱。
听唐恬话里的情形,今天的事倒也罢了,以后许家的人跟苏眉还不知道如何相处。苏眉似乎性子太安静了些,弱质女子容易吃亏;唐恬虽然不大懂事,但好在敢做敢言,叶喆原本就是仗义里带着点儿混不吝的劲头,又要讨好唐恬,若是碰上什么过分的事情,必然不会容让苏眉被人欺负。只是他们俩终究是外人,许家的家事不好插手,这个不算长久之计。
今日料理完了许兰荪的丧事,也不知苏眉是回东郊许宅还是去她舅母家,她一个人住在东郊是不成的,或许他该想法子叫苏家接她回去?要不然,她自己如何过活?虞家倒是能接济她,就是他自己拿钱给她,也是手边的事,只是她多半不肯要。他慢慢思量着进到许府,正听见堂内举哀之声轰然而起,哭声震得他心下猛省,不知不觉间,他竟替苏眉打算了这么多……11、琴调(三)许兰荪的墓碑立在半山,前后左右都有大同小异的墓碑矗立,边上新栽了一株不过一米高的柏树,枝叶虽有些萎顿,到底也点缀出一抹苍翠。
再是一番浇奠、致哀,淡薄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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