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人行道旁的史蒂文往角落退了半步,避开从面前推过的婴儿车,并收获了一位年轻母亲的颔首微笑。必须承认,这通电话其实并非必要——他想,自己或许只是对关系密切者的安全有着本能的心理依存,但这一点他绝不会直接表露出来。
“我不在的时候有任何问题吗?”他只是这么问。
莫斯克维奇笑了两声,调侃的意味很浓:“你不在的感觉分外愉悦。”
史蒂文也笑了:“你可以接着装下去,直到累得拿不动笔。”
十分不幸,对方不打算顺着话茬c-h-a科打诨:“刚收到了你父亲托朋友送来的东西。里面有给卡洛琳做的鹿皮帽,还有给你的两把鹿角柄猎刀。”
“其中一把是你的。”
“……哦?谢谢。”
听着对方染上电波效果的声音,不知为何,史蒂文竟感到一阵莫名的平静。他靠着墙,街道上奔涌着的喧哗于他只是这段对话无伤大雅的背景乐,就连说话声都不由得温柔了些——当然,措辞就未必如此了:“既然要道谢,表现的更投入些如何?”
“你听着深夜地下电台意 y- in 一通恐怕更快些。再这样我就把你写的那些措辞惨绝人寰的十四行诗寄给你的前上司。”
“那还是算了。”史蒂文笑着挂断了电话。
所谓“生活的剧变”对他来说,曾经只是一个简单的事实。但现在看来,在心理上起到的作用似乎已经超乎他的想象。
回顾过去,无论是在中东战场,还是供职于fbi洛杉矶分局的特殊办公室,他与他所在之处恰如一柄利剑,一柄以国家意志为初衷挥动的利剑;至于那些不可避免的被y-in谋与个人利益捆绑的迷局,无疑使他(以及更多的人)深陷泥潭。
但告别那段生活之后,史蒂文突然觉得自己更像是一面盾牌——或是由剑变为了盾。他仍会怀念那些战斗,那些战友与同事,以及站在纷争前沿的刺激感,但他已无法为此舍弃某部分更重要的东西。史蒂文曾认为追求刺激甚于他的生命——这一判断依旧没有改变,但现在,一些人的安全和幸福在他看来已经超越了刺激的价值。
权衡与抉择——这是所有人都必将面对的问题。史蒂文深知这不会是最后一次作出重要的决定,但在关键的时刻到来之前,他依旧持有回旋的余地。
“梅纳德,你还记得我给你们讲过的‘盾与剑’的故事吧。”
——西奥多的声音还和许多年前当学院教官时一样,仿佛总是在说服与劝诫,又带着令人不能不服从的权威质感。
酒杯中盛着的红色液面正微微晃动。梅纳德盯着那片流动的微光,几乎能想象其中的氧化反应会如何发生。
当然,他听见了西奥多说的话,只是复杂的情绪迫使他保持沉默,终于挤出的声音也是沉闷僵硬的:“克格勃。”他简短地答道。“前苏联的克格勃,我们曾经的敌人。”
眼神里凝结着无法简单归类为欣赏或怀念的神色,西奥多近乎深情地凝视着自己的学生——尽管对方并不承认这种关系,并正将目光投向另一边的酒瓶,始终不愿与自己对视。
二人都明白,这样一种尴尬的局面恰是他们共同造成的。“历史原因”,梅纳德或许会作出如此暧昧不明的概括。
西奥多收回自己的视线,准备用不痛不痒的无聊话题打破僵局。“‘用盾保护人们免受伤害,用剑惩罚苏维埃的仇敌’,这是他们赋予盾与剑的解释。”他说道。“克格勃的恶名与意识形态的差异暂且不论,这种象征意涵确实是我曾经想要传达给你们的东西。”
梅纳德依旧盯着手中的酒杯——他根本没喝几口。
而来自联邦调查局国家学院的前fbi教官还在说着:“至于如何确定自己的位置,坚盾还是利剑,这取决于你。去成为这个国家最后的防线,还是为她刺向敌人的要害,二者之间并不矛盾。当渗透与侵犯已不可阻止,你们仍需挺身而出,亲手切除受感染的部分。如何权衡其中的利弊,相信你已经不需要我的意见和教导。”
西奥多知道他在听,也能够毫无分歧地理解自己的暗喻。撇开不可避免的矛盾不谈,他觉得这种情形再完美不过,只是有些心疼自己寄存的红酒。
沉默没有持续太久。面对比自己年长好几岁、关系也非同寻常的西奥多,梅纳德终于还是开了口:“我真是受够了你的说教,西奥多。你为什么选在这个时候回来?我记得你的公司总部设在墨西哥,两年前已经处理掉了在美国的房产。”
“你在生气。”和以往一样没有回答对方的问题,西奥多单刀直入地点出了梅纳德刻意避开的重点。“是因为哪一件事?是因为我离开fbi,还是因为我离开你?”
梅纳德放下了手中的酒杯。这几个小时下来,他第一次与西奥多对视。不偏不倚,直接看着对方的眼睛。“我以为我们之间只存在r_ou_体关系。”他的声音有些干涩——或许是因为缺少酒液的滋润,他漫无边际地想着。
西奥多苦笑着,饮下杯中红酒的动作优雅稳重。他说:“关系的x_ing质取决于你——无论是一开始还是后来,我都是这么说的。”
“你抛弃了——你背叛了我,背叛了fbi。”压抑许久的愤怒终于等到了爆发的临界点,梅纳德死死地盯着西奥多,似要从那双浅色的眼睛中挖掘出过去若干年埋藏的y-in谋与黑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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