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霁川笑容未变, 心里却想着, 滴水不漏的老狐狸。他进一步试探,笑道,“撇开两国邦交不谈,我个人还是很希望和谈成功的,这蜀地山川这般秀美,若是被战火糟蹋了岂不可惜?这蜀地美人如此绝色, 若是被迫流离可真真让人心痛啊!”
尚书令柳坚本就是益州本地人, 闻言眼神波动似有忧色, 但他很快恢复如常,淡淡道:“未曾想许大人竟是个惜美之人。”
许霁川将他的神色尽收眼底,达到了目的,他的笑容加深了弧度,道:“爱美之心人皆有之。”说着,他举目四望,真情实意地叹道:“可惜了,这蜀州美景啊!”
许霁川言尽于此,忽而兴高采烈道:“益州的武侯祠闻名天下,有许多文人s_ao客都曾经在这里留下墨宝,今儿在下这个俗人就跟着柳大人去附庸一回风雅。”
柳坚也恢复了神情,道:“走吧。”
许霁川一行去武侯祠瞻仰了先贤的圣像上了三支香,随后柳坚就带着他们去吃饭了。
这柳坚大人一看就是个实诚人,请客吃饭的地方竟然就只是吃饭,没有一点其他的娱乐活动。通常官场之上公干吃饭,哪里是专门为了吃饭,肯定要附庸风雅,在风月之地寻一处地方,找几个有才情的风尘女子作陪,美人在侧,佳人在怀,如此才算尽兴。
可这柳坚大人带他们去吃饭,竟然真找了一家酒馆还专门定了一个包厢,那包厢里邻着热闹的街面,包厢不过咫尺大小的地方,里面有一座屏风,屏风上是蜀绣绣成的一幅山水。
刚一进去,屏风后面就传来几声激越的筝声,然后筝声徐徐散开,充斥着整个包厢。
那包厢原就有一个姑娘正在烹茶,见他们进来就冲冲他们行了福礼,将云过天青色的杯子放在他们面前,用沸水为他们冲泡茶叶,那茶叶在冲泡时在杯中迅速旋转,慢慢舒展,一颗颗芽头如刀剑林立,一股清香立时弥漫起来。
许霁川本就有些渴,便端起茶杯喝了一口,那茶轻滑滋润,满口生津,吞下之后,齿颊留香,余韵悠长。他赞了声:“好茶!”
许霁川不通茶,观察这茶形状,只知这是雀舌,其他的却是一概不知了,这姑娘还未冲泡之前身上就有一股茶香,就知她可能是专门侍弄茶的茶博士。既然找了个茶博士专门侍弄此茶,便知这茶不是寻常的茶叶,赞一句好茶总是没错的。
许霁川这样想着,便赞了一句好茶,那柳坚也看出他不懂茶,便道:“这茶名叫巴山雀舌,采自巴山腹地云雾缭绕之地,形如山雀之舌,故而取名巴山雀舌。这茶与我西蜀比如蒙顶甘露这类的名茶相对而教,没有什么大名气,但胜在香气清新怡人,一会儿我们吃的都是些麻辣油荤的菜品,饮用此茶十分解腻。”
许霁川道:“柳大人费心了。”
少顷,几个少女手里拿着花梨木的盘子人鱼贯入,她们将菜一一摆开。
许霁川看着菜,很有兴趣,他虽然生于北方,但偏生喜欢重盐重辣的东西。不过除了许霁川之外,其余人皆不能食辣,因此尚书令柳大人也非常照顾此行其他人的口味,特地准备了许多味道清淡的食物。一顿饭倒也算是言笑晏晏,气氛融洽。
谈笑间突然听到楼下一声巨响,房间内谈话的声音立时便停了,许霁川正好坐在靠窗的位子,于是便转身看了看。楼下街面上的瓜果蔬菜被撞倒了一地,一人骑着马飞驰远去了,一眼看过去就是肇事现场。
那几个被撞翻菜篮子的摊主也不是好相与的,指着那远去的马背,开骂道:“r,i你仙人板板,老子今天还没开张,就被你这龟儿子给搅和了!”
许霁川:“……”
这几个人骂人的声音气壮山河,声闻万里,前面的那人应该可以听到,但竟然没回头就这样走了,看背影有些慌不择路的感觉,活像后面有什么怪兽追着他一般。
许霁川不解问道:“你们这种人流密集的街道也是可以纵马飞驰的吗?我们江都因为怕发生纵马伤人事故,这种繁华的街道一般不许骑快马通过。”
柳坚道:“各国法令皆是同出《汉律》,又如何会有不同呢,只是这天子脚下……”他言至于此,不在说下去。
但他不说,许霁川又岂会不懂,天子脚下,皇城重地,名流勋贵遍地走,刚才纵马前去的那少年,指不定是哪个门阀家的小公子呢。
本以为是个小事故,许霁川等人刚要继续吃饭,忽而听到一声锣响,他便接着看了一眼,想是有什么大人物出门了,前面的人手忙脚乱地收拾自己的菜篮子,后面开路的人喝道:“冯司空驾到,尔等刁民还不赶快速速让开!”
许霁川听到此人喊冯司空,就知晓里面坐的人是谁了,应该是太后的胞弟冯佳尚的嫡子冯锦舟,三十岁便位列三公的官场奇才。
许霁川来了兴趣,对柳坚笑道:“早就仰慕你们西蜀冯司空的英名,本以为上次宫宴可以有幸见到他,未曾想他竟有事未到实在遗憾,现下终于可以好好瞻仰他的英姿了。”
那冯锦舟仿佛听到了许霁川的心声,问开路的小厮道:“前面是出了什么事吗?”
小厮道:“这些刁民眼见着大人来了,还不速速让开,待我抽他两鞭子让他知晓知晓厉害。”
方才那些被马塌翻篮子的苦主一听来的是冯司空的轿子,纷纷将轿子围了起来,一人看上去好像是这些菜农的头头,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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