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拾起衣物慢吞吞走回来,脑中想著“闻人庄”、“闻人庄”,真的好生耳熟啊……突地双眸一亮,击掌笑道:
“难怪耳熟,原来他叫错,应该是闲人庄才是。”
“姑娘何以认为是闲人庄?”
就在方才她酣睡的大树后,转出一名黑衣男子,腰间系着没有剑鞘的追魂剑。
“哇,你偷窥?”李聚笑脱口的同时,那裸身的小师妹惊慌失措地躲进她的背后。
“谁偷窥?”欧阳罪恼怒:“我与我家舅爷只是路经此地,在此歇息片刻,哪料得这对男女突然来到,二话不说就宽衣解带的——”
还不止一人啊。李聚笑偷瞄一眼树后,从她的角度只能看见蓝色的袍尾,隐约知道有个男人站在那儿而已。
“姑娘何以认为是闲人庄,而非闻人庄?”欧阳罪再一次问道,凌厉的目光锁住李聚笑,完全无视于她身后有个秀色可餐的姑娘。
“那个……你要不要转过身去?瞧,你的同伴,就懂得什么叫非礼勿视。”
“有胆子在光天化日下男欢女爱,就要有承受后果的决心。不离不弃?好个不离不弃,在男人心里,从来没有这四个字,是她自己蠢,自以为能代替男人心中最想要的yù_wàng。哼,上穷碧落下黄泉?那是女人才会干的蠢事。”
李聚笑自动跳过他的最后一句话,很讨教地问:
“男人心目中最想要的yù_wàng……真麻烦啊,我一直以为大家都是一样的。请问,是什么呢?”
“自然是……我跟你扯这些废话做什么?说,你是打哪儿认为闻人庄就是闲人庄?”
“闲人庄、闻人庄,你把我搞胡涂了。啊,我想起来了,我第一次听见闲人庄时,还在想,这世上怎么会有闲人庄呢?像我,下了山,觉得好怪,人人都跟我一般,穿着白衣佩着剑,怎么他们有银子进客栈吃饭喝茶睡觉,就我摸来摸去,只有几文钱?瞧,我身上仅剩三钱,只够买碗粥,接下来又得去餐风露宿了。”
唯有女人才能言不及义地说出令人头昏脑胀的废话!欧阳罪往树下一看,瞧见黄白相间的剑穗,他追魂剑一出,勾起藏在落叶下的长剑扔向她。
杀闵总管的凶手,是个用剑高手。
“只要是江湖人,都知江湖只有个闻人庄,唯一错把闻人庄当闲人庄的江湖人,就是凶手。”他缓缓道。
“啊?”
欧阳罪不再说话,一出手就是狠招,她只能狼狈的挡挡挡——
“等等,我后头还有人哪……”后头的少女像背后鬼一样,死也不离开,怕坏了名节。呜,这少女丢的是名节,她丢的是性命啊。
她的剑很想出鞘,但根本毫无机会,退一步,踩到身后的连体婴:前进一步,剑锋差点抹了她的脖子。
说是相斗,不如说她一直闪闪闪,闪到欧阳罪大怒骂道:
“你以为不出招,就能否认你是用剑高手吗?”
哪有啊……李聚笑内心哀叫,想要抗议,但嘴一张,剑尖直逼她的门面。她差点咬了舌头,再这样下去她真的要去跟阎王老爷打声招呼了……
跟阎王老爷打招呼吗?好像也不错啊。这个念头短暂闪过她心里,还来不及沉淀恍神,忽闻他怒叫:“你竟笑得如此得意!”
她张大眼,指着自己不笑也像笑的笑窝,真是无语问苍天了。眼角突地瞄到树后那不动如山的蓝袍男子,她心生一计——
“低头!”她警告身后少女的同时,整个身子猛然弯下,虚晃一招,随即反身一扑,扑向树后的蓝袍男子。
原本,她预估扑住他的纤腰,没料得身后的连体婴使出无敌神力,拉住她的背衣,硬生生逼她翻身朝上,她根本连他的腰都碰不到,“咚”地一声,就扑倒在他的脚边,身下压着宁当肉垫也要名节的连体婴。
“好个卑鄙无耻的小人!你想先擒王?可惜你火候未足,找死!”欧阳罪哼笑。
追魂名剑破空而来,她直觉以剑来挡,他趁机运气过剑,震断她的剑身。
“噗”地一声,她喷口血花在他脸上,以及身边那蓝色的袍角。
欧阳罪瞪着她,鲜血从他削瘦有形的颊面滑落。
“好差劲的功力……”怎能杀了闵总管?“你师承何处?”
“不知道。”她喘道,五脏六腑像被移位,好痛。
“你师父是何称谓?”
“师父就叫师父……”
“不想说?是怕你师父蒙羞,还是你羞于启齿?”
她张口欲言,忽见身边蓝袍男子提脚欲走,她连忙抱住他的大腿,道:
“你可不能走啊!”挡箭牌走了,她也真的玩完了。
“姑娘请放手。”
那声音冷淡漠然又平静,像天生带着一股不问世事的冷调子。
刹那之间,她浑身微颤,如遭电击。
“还不快放了咱们家的舅爷?”
欧阳罪的声音远远传来,她听见了却无法理解他的话。苍白没有血色的小脸停顿了很久,才缓缓仰起视线,对上那双狭长的凤眸。
“姑娘,请你放手。”那凤眼的主人说道。
凤眼薄唇,肤白而俊美,平滑的脸庞上找不到一丝的皱纹,她呆呆地瞪视着,忽然间,她弃断剑欲抓他的右手。
清冷的凤眼闪过一丝不悦,拂袖避开她的擒拿。
心口一激动,又痛又喜,发甜的喉口忍不住再度喷血,飞溅了他的衣袍。
欧阳罪见状,拎起她的衣领,怒叫:“你搞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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