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吧。”
回城的摩托开得不快,发动机平稳而轻快的轰鸣着,两人都没有再说什么。好像有什么要说,又好像一切都不必再说。
到了机床厂附近,她将摩托停下,唐雨说:“还有兴趣共同营造一次美妙的时光吗?”
她的眼睛在路灯下发亮,甩甩头发,说:“你在哪个单位?”
“我是乌石人,刚考上大学,在等录取通知,来云山玩。”
“好的。你还有兴趣吗?”
“还是那句话,固所愿也,不敢请尔。”
“你这不是已经请了吗?明天没时间,后天……后天周末,也不行,大后天吧。”指着路边路灯杆上的一张“老军医”的小广告说:“外面蚊子太多,我找个地方吧,你大后天来这里看。”
“我们怎么搞得跟地下党接头似的。”凭感觉,唐雨觉得她一个是单身。
她没有回答他的话,转身上了摩托,再也没有回头。
唐雨回到厂里,唐建国正在门口张望,见唐雨安全归来,如释重负地松了一口气。
“以后早点回来。”
“嗯。”
“今天感觉怎么样?”
“伍h就称赞了我一句:字写得漂亮。”
唐建国迟疑了一下,说:“也好。”
第二天上班,唐雨到达小会议室时,伍明袁江到了。唐雨的座位前已经泡好了一杯茶,正冒着热气。唐雨走近,茶的清香扑鼻而来,碧绿的茶叶在玻璃杯里沉沉浮浮,是唐雨从来没有见过的好茶。
“谢谢。”
“没什么。”伍h没有抬头。
到快下班的时候,伍明放下手里的物件,坐直了,轻咳一声提醒唐雨,说:“字真的只要多练就会写好吗?”
唐雨一笑,说:“我讲个故事给你听:某位领导姓胡,名不字。写字特别难看,但因为整日批条子,批的多了,便把自己的名字胡不字,还有批条子必须签的‘同意’二字练得非常棒。有的人以为他写字都这么漂亮,便介绍他去了老干部书法会。刚入会便随老干部们到日本同那边的书法爱好者交流。刚下飞机,便遇到了接团的日本朋发,非要中国的老干部露两手。老干部们一致推举胡不字提笔,这下难住了老胡,他除了同意和自己的名字外什么都写不好。想了半天,终于有了注意,他说:中国字和日本字虽然有许多相似之处,但还是不同,我就此作诗一首!于是,他提笔写下了一首打油诗:
字同意不同
意同字不同
同意不同字
同字不同意
——胡不字
其字行云流水,遒劲有力,立即博得满堂彩。”
伍明抿嘴一笑,说:“这个胡不字还挺有急智。”
唐雨听见门外走廊有刻意轻走的脚步声,朝门口努了努嘴。
伍h面色一变,端起手里的茶杯,脱了鞋,踢手镊脚地走到门口,突然拉开门,将杯里没喝完的茶水泼了出去,又迅速将门关上。
门卫响起慌乱的脚步声,伍h像只偷了鸡的小狐狸,压抑看不让自己笑出声来。
唐雨见她快乐,心里也高兴,接看刚才的话题说:“不过为此胡不字却把老婆丢了。”
伍h瞪大秀目,问道:“那又是为什么?”
“胡不字为此得了个外号‘胡同意’。他的下属不管是谁,只要对他够意思,什么饭条子、油票子……,不问青红皂白,他很快大笔一挥写上:同意。然而,好景不长,他被免职了。老胡呆在家里,无事可干,就学起了书法。什么楷书啦,隶书啦,草书啦。可是,他怎么也找不到以前写‘同意’二字的感觉。他又拿起笔写了‘同意’二字,眯看眼睛欣赏,很是得意。胡不字的妻子在一家公司做文秘工作,一天,纪检委的同志约见了胡的妻子,了解胡不字的一些‘清况。他的妻子预感到一种不享之兆,打印了几份离婚协议书带回家中。此时,胡不字正等看练字呢,马上从妻子手中接过来,立刻找到了签字的地方,‘同意’二字写的特潇洒。妻子趁他不注意的时候,悄悄地放在了背包里。没过多久,胡不字接到
法院的传票……”
“真是祸福相依。”伍h叹道。
唐雨盯看她稍圆的白净面庞,鬼使神差地说了一句:“你要是将刘海剪短点,就是瓜子脸了,更好看。”
伍明脸上扫过一到阴影,撩起刘海,凄然道:“你看。”
白王般的额头上赫然是一道暗红的伤疤。
“我月事来了,那傻子强迫我。我反抗,他将我摔到床沿上砸的。”
唐雨愕然地张大了嘴,不知该说什么。
午饭后唐建国见唐雨面色不佳,问道:“不舒服吗?”
“没什么。”
“别中暑了。”
唐雨明白父亲在寻找缘由,叹一声:“申家没把伍h当人看。”
唐建国吓了一跳,心头转了好几个圈,明白唐雨和伍h之间关系已经拉近了,不然伍h不会对他说这些。
“最好还是和她保持一定距离,既然无力帮他,就不要给自己惹来麻烦,也是给她添麻烦。”
唐雨若有若无地“嗯”了一声。
可是,下午,他们之间就突破了最后的界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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