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巷里都是居民,早餐生意好不难理解,哪有居民会起来吃夜宵?“夜宵?”我带着疑惑问。老板神色暧昧地向洗浴中心努努嘴,邪性十足地道:“半夜客人最多,进那里都是些干重体力活儿的,翻江倒海一顿折腾,出来以后不得补补?还有那些女的,忙了一晚,一张嘴吃撑啦,一张还饿着,到时候不得来一碗填肚子?后半夜附近只有我一家店。”此刻我开始担心他们认出自己,很后悔自己多嘴。
哪想到老板突然热情起来,一对小眼珠滴溜溜乱转,吃吃笑着说:“有空就去玩玩吧,现在时兴,挺便宜。而且我可以帮你安排,价格优惠,功夫一流,服务绝不打折!”
我不由得目瞪口呆,他竟然是潜伏的洗浴中心营销人员!简直对不起他那张朴实的脸,而且他刚刚还在督促孩子读书,如此的心态能教育出一个什么样的人才?转念一想,中华大地上,时时刻刻都在发生这样的事儿,老板并不特别。何况身为大学教授,想想我刚刚干得事,凭什么笑话人家。木讷半天才解嘲道:“别开玩笑!这碗牛腩粉都是我借钱付的帐。那里,你这样的老板才去得起。”
老板娘眉飞色舞地笑了起来:“他进去?他那手粗糙地像砖头,还不把小姐搓破喽!别造孽啦,还是得你这样的进去。”虽然表达的粗俗,但明显流露着得意:她信任自己的老公。老板嘿嘿笑着,依旧不死心,或者是看出我的虚伪,腆脸过来笑嘻嘻地说:“你一个外地人,自己进去肯定挨宰,况且,见不到高人!”
老板娘也附和道:“是真的,让我老公给你安排,保险不吃亏。”
不敢再胡扯下去,我指指里面正在写作业的孩子,用半生不熟的湘潭话道;“当着细伢子讲么子沙!”拿出大学里常见的,正人君子的大义凛然相,堂堂正正迈步离去,身后传来老板的冷哼:“这有么子沙!假正经。”吓得我冒一身虚汗,连感冒都好了三分,浑身轻松不少。
江面起风了!略有些冷,我精神为之一震。掏出手机看看,已经七点多了,牌友麻友到现在还没消息,难道今晚没有娱乐?手机显示有三个未接电话,可号码不认识,懒得理。才放好手机注视江面,琢磨怎么打发今晚,手机又发出悦耳的铃声。眼前寥廓的夜景令我心静神迷,沉醉了一会儿,才搭理手机,铃声已经终止,我漫不经心扫一眼来电显示,心立刻跳到嗓子眼儿:岳母的电话!胡思杂念瞬间烟消云散,慌忙回拨过去。
“你好,小徐!我刚跟你母亲通过电话,听说你又没回家。工作虽然重要,身体更要保重。”岳母的声音比以往更轻,但仍然平和、冷静、逻辑清晰。我从学生时期就非常敬佩老人家这份沉着,不疾不徐中流露着从容、淡定和大气!很久没有通电话,自觉气馁,嗫嚅道:“您有事吗?”
“没有事!有点想孩子,可是你父母身体都不太好。我没有办法才打你电话,希望没有打扰你工作。”尽管知道这是岳母一贯的客气,或者说是平易近人,但此刻也不能不心虚,我慌忙道:“您别这样说,需要我做什么?”几乎忍不住想喊一声妈,不过仅仅张张嘴,最终克制住自己没有出声。
“我想月亮了!你安排一下时间,带她来杭州。你亲自来,别麻烦你父母。我也有些话想讲,你父母不适合听。”岳母没有征求我意见,和吩咐学生一样云淡风清讲完,便轻轻挂断电话。
已经快一年没有回过杭州,忘记自己曾经是杭州人,很得意、很潇洒的杭州人。西湖的景致,钱塘江的浪,伍公山的月亮,龙井的茶。想当初,当这些江南诗情画意正慢慢融入我北方剽悍的血液时,晴空一个霹雳,天地翻覆,我便逃离那烟香雾润、山秀水丽的家园,现在回想起来,好像很久以前的事啦!岳母的命令使我顿时产生错觉,眼前的湘江好像是曾经的钱塘江。与此同时,心头掠过世界末日的飓风,掀起惊涛骇浪,倒海翻江卷巨澜,惊回首,离天三尺三!我用力闭上眼睛。
时至今日,年迈的岳母仍然不失大家闺秀的韵味,举手投足充满了古典诗文的隽秀。即使批评,老人家也娓娓道来,仿佛清丽的梅雨,柔婉的春风。要我保重身体,无疑暗含挖苦,令我自卑,令我悔恨,因为我刚刚从那种地方出来。谁泄露了我很久没回家的秘密?肯定是老妈!
电话又一次响起,又是那个陌生的本地号码,我有些恼羞成怒,啪地一声翻开手机盖子,恶狠狠地道:“哪位?什么事?”里面静默了一下,马上传来一个清脆的女声。“徐先生您好,我是月亮的班主任,一直想谈谈您女儿的事,方便吗?但愿没有打扰您。”
我烦躁地皱皱眉头,今晚全是这些破事儿!平静一下勉强笑着说:“方老师您好,非常感谢您的照顾,我方便,您讲吧。”话一出口就意识到不对,方老师没准儿想家访,哪有家长敢对孩子班主任这样不客气?尽管我不在乎,但还是要装着惶恐与热情,事关我的脸面,毕竟是在大学里混,日常生活中风度不可或缺,于是慌忙补充到:“您想家访还是怎么?”
可能是前言不搭后语,也可能是惶急影响了语气,总之,电话那头的方老师笑了起来。“徐先生,是这样,您女儿最近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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