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郎莫不是想要以水攻夺回孟梁城?”步阶一听就明白了,“我曾经有一位老师乃是水攻大家,我也向他学习过一二,跟随他参加过几场战事,帮他制作过水平、照版和度竿。只不过当时是在老师的指点下打个下手而已,若要自行制作,恐怕还需琢磨。”
甄文君立即鼓励他:“你会就太好了!即日起立即制作攻城器具!我来给你打下手!你教我!”
甄文君非常聪明,步阶只告诉她兵书《太白y-in经》上关于水平的描述:“竿以照版映之,眇目视三浮木齿及照版,以度竿上尺寸为高下,递而往视,尺寸相乘。山冈、沟涧、水之高下浅深,皆可以分寸度之。”稍微教导之后,甄文君便能举一反三,将水攻关要琢磨通透,甚至能够提醒步阶错误之处,让步阶相当佩服。
甄文君这头在如火如荼夙夜不解地研究攻城之术和器械,那头解县的溃兵和百姓却完全没有斗志,不愿意和阿歆一同杀回孟梁。
李举本是可以站出来鼓舞士气,可是解县县令已溜,如今能主持大局的只有阿歆一人。阿歆的确是谢扶宸的女儿,可她也是李延意的情人,最终会倒戈向谁还不一定。一旦得势便难再压下,李举不能为她出这个面,让她讨了此等便宜。
“为什么?难道你们能吞下这奇耻大辱,一点儿都不想报仇雪恨吗?”阿歆问残兵们。
“想啊,但是咱们什么样儿,有多少能力心里有数。好不容易逃出来了不想再回去送死。”
“对啊对啊,要不是不让走,我早就逃回南方去啦。”
“话糙理不糙,谁都想要将胡子杀个片甲不留,但咱们都有自知之明,能不能打过上回已经证明了,那时还有两个大将军坐镇呢都输得屁滚尿流,这次连个能领兵的人都没有,要怎么打。不是白白送死是什么。”
一直跟着阿歆的私兵道:“谁说没有领兵之人?我们阿歆娘子纵横沙场已近十年,诸多大胜仗都是阿歆娘子一手指挥取胜的!难道你们如此孤陋寡闻没有听说过么!”
众人听罢大笑:“你也说了,阿歆,娘子!一个小娘子的小手段而已,还不是老爷们冲在最前头?纸上谈兵谁也会,可是真正遇到了凶悍的s_ao胡完全不是一回事呀!”
“小爷劝这位阿歆娘子切莫再上前线,谁都知道s_ao胡喜欢女人,万一阿歆娘子落到胡子们的手里,咱们是先杀胡子还是先救娘子呢?”
哄笑声大作,替阿歆说话的这位私兵还是个年轻郎君,对谋略雄奇的阿歆非常敬佩,受不得这些污言秽语粘上她,抽了刀就想把这些满口喷粪的混账杀个干净,被阿歆拦了下来。
一直在一旁看着的甄文君见阿歆神色自若,似乎对这些话早就听惯了,并不气恼。
阿歆手里拿着酒壶酒杯,为自己倒酒,从容道:“如果说这些话能够缓解你们的害怕和自恼的话,你们尽管说就好了。说完这些,你们就回家乡去吧。”
众人有些没回过神来,以为自己听错了。
“你是说,我们可以回去?”
阿歆对着问话的人点了点头:“你们拼命逃出来不是为了能回故土和家人团聚吗?不然为什么要留着这条命?现在让你们回家乡,难道不好吗?”
从孟梁退出来的两万逃兵和一万百姓中大部分人是很想走的,只不过一开始阿歆不让,想着还要杀回去孟梁。如今她竟会答应让路,出乎意料之外。当好事突然降临,很多人不太相信,觉得藏着什么y-in谋。
阿歆索性站到解县城墙下,让她的部曲大开城门。
冷飕飕的风从城外灌进来,她已摆明了自己的姿态。
“想要回家的便回去吧,和你们的家人度过最后的时光、苟延残喘!等你们一回去,很快冲晋大军便会攻破官仰直捣汝宁。汝宁被克之后,胡贼们便会杀到你们每个人的家里,杀你父母占你妻儿!”阿歆指着大门外,“走!”
阿歆的话让在场之人心中发凉,走了几百人,大多数还是留了下来。
“我再给你们最后一炷香的时间。”阿歆将香c-h-a在地上,依旧站在门边,在等待着下一批离开之人。
一炷香很快就烧完了,再没人走。
“好,关门。”
重重的城门被关上,阿歆看着剩下的人,在他们的眼中藏着疑惑、麻木、不知所措。她一一和他们对视:“既然你们没走,说明在你们心中还是有些血性的,是想要给胡子们一些厉害看看的。也或许你们并没有什么血性,你们甚至并不想要向嚣张的冲晋人寻仇,可是你们是聪明人,知道留在这儿可能会死,多少还有些胜利的希望。但逃回去只有死路一条!穷死、饿死、做个任人宰割的亡国奴而死!就算九死一生逃过一劫,却要永远背负逃兵之名!这是你们想要的吗?连我这个你们口中的小娘子都能杀上前线和冲晋胡子拼个你死我活,你们这些男人在怕什么!可是不如我这小娘子吗!”
阿歆在人群中穿梭,一一和他们对视、质问着,仿佛一个人在和几万人吵架。
方才笑话她的男人们全都没走,被阿歆说得眼皮一个劲地跳。
“都是男人。”阿歆拽着刚才说“都是老爷们冲在最前面”的男人的衣襟道,“你们怎么比不过冲晋的男人?是不是没种?”
那男人脸上的肌r_ou_抽搐着,拳头攥得比石头还硬。
“其实谁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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