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小心翼翼、无声地将金蝉刀从腰带里抽了出来,慢慢对向木盒的缝隙。
“咚咚咚!”
急躁的敲门声吓了全神贯注的甄文君一大跳,差点儿割着手指。卫庭煦迷迷糊糊地转身看过来,甄文君将金蝉刀收好,木盒一放,开门去了。
“小枭?”
小枭站在门口,一双大眼睛凝视着甄文君,就像一只猎鹰。
“你跟我来。”她不由分说地将甄文君拉走,甄文君没辙,只好跟着去了。
小枭带着她到无人的浴池边,问她:“阿母,成亲是什么意思?”
甄文君看她神色凝重还以为要说什么,没想到竟然问的是这个……
“成亲就是,以后两个人会一直生活在一起。”
“你和卫庭煦?”
“不可直呼长辈的名字,在大聿你需要……”
“她在算计你。”小枭打断甄文君的话,对卫庭煦用了一个非常锋利的词,“阿母你不能和她成亲。”
小枭的大聿话进步神速,不仅能够正确表达自己的意思,甚至能分得清情绪多寡。
甄文君抬手揉了揉她的脑袋:“大人的事,小孩子不要多管。很晚了,你此刻该做的事情是去睡睡觉。”
“阿母。”小枭双手拉住甄文君的袖子,整个人几乎贴到她身上,“我看见了。”
甄文君皱眉:“你看见什么了?”
“那天我的纸鸢飞到了屋顶,我去摘,从屋顶看见卫庭煦在书房里,她在和阿绢在一起说悄悄话。”
“和阿绢说悄悄话?”甄文君笑了,“阿绢是哑女,不会说话。小枭,你莫要胡言乱语。”
这个阿绢甄文君不太熟悉,但也是知道的,她是跟着卫庭煦从卫府到卓君府的婢女之一,因为是个哑女日常不便沟通,一直都让她在庖厨和浣洗房干活儿。平素里她很安静,从不近卫庭煦与她的身侧,所以甄文君知道有这么一个人,但基本上没怎么和她交流过。
“不是!”小枭非常确定地否认,“阿绢会说话的!我真的看到了!阿母一回来她们就不说了,她们从窗户里看到你就不说话了,卫庭煦还让阿绢躲了起来!她在欺骗阿母,我不敢告诉阿母,因为我还保护不了阿母,阿母不要跟她成亲!她一直在欺骗阿母!”
小枭说过不少诳语,可真话或是假话甄文君还是能分辨出来。
此时此刻,小枭着急的模样不是在说谎。
有人走过,甄文君将小枭的嘴捂了起来,在她耳边说:“这件事你不能告诉任何人,明白吗?你先回卓君府。”
“可是……”
“过几日我再去找你。”
将小枭打发走,甄文君在回廊下站到夜深。
几乎在小枭说的一瞬间甄文君就将这个假装哑女的阿绢和寒河孤舟垂帐之内那个为主人传话的婢女联系在一块儿。
以前甄文君就想过,如果卫庭煦是孤舟上击筑之人,那么为她传话的婢女必定是亲信。传话之人的声音不像小花也不是灵璧,甄文君并未见到这样一个人追随卫庭煦左右,不可能用过那一次后便不再启用,这不合常理。
没想到这个结也被解开了。
真相就在眼前,甄文君却视它为洪水猛兽,犹豫着要不要上前。
辗转反侧焦虑不堪。
离大婚之日还有五天的一个清晨,甄文君收到了步阶的死讯。
第168章 诏武四年
天子赏赐的新婚府邸打扫完毕, 家当器具也都从卓君府搬过去了。大婚即将到来, 筵席已布东陈三鼎,婚服齐备墨车待发。卫家的家奴全都过来帮忙, 大婚的祖训和习俗不可更改, 可这对新婚佳偶是两位女子, 这可是有史以来第一遭。别说本朝, 就是往上翻个千年也找不出可借鉴的例子。又因这场大婚关系重大, 天子特意交待不容有任何的闪失及失礼之处, 弄得少监游铭心惊胆战的,生怕哪个环节出了纰漏, 吃不了兜着走。
这座新的府宅依旧在万泉坊内, 其实就在卓君府的隔壁,是曾经秘书监的府邸, 比卓君府宽敞了一倍有余。前任秘书监被调任地方刺史后这处府邸就空了下来, 李延意觉得她们妻妻二人之前住的卓君府实在太小, 即便当今她带头提倡节俭,也不能让自己的心腹之臣住在一处走不了两步路的小宅子里,便将秘书监的府邸赐给了她们,当做新婚贺礼。
其实甄文君和卫庭煦还是更喜欢卓君府,就算小也是她们亲手一点一点布置打造起来的,处处都是她们的心血, 都是她们最喜欢的妆点。天子的赏赐也不能不要, 甄文君都想好了, 待大婚之后, 她就找人将卓君府和秘书监府中间这道墙砸通,两宅合为一宅。她们还住在卓君府内,陛下赐的府邸可以改造成后院。先前想要的书斋、流水栈道和更大的热泉池现在都有着落了。
卫庭煦和甄文君要成婚的消息在中枢的推波助澜下很快传到了民间,本来民间是痛恨万向之路的,觉得此路除了大量增加劳役之外对于百姓没有任何好处。商贸繁荣也都是汝宁和沿线城镇繁荣,其他的小城镇并没有得到实际的利益,反而让本就没钱没粮的百姓负担更重。
对李延意和卫庭煦的反感一直延续到诏武三年的年底。
万向之路在大聿天子和流火国国王,以及迫不及待想要分一杯羹的沿途小国的全力推动下,道路贯通驿站拔地而起,往来的商队成本大大降低。一时间从京师汝宁到地方各郡,类似南崖、平苍、洞春等郡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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