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的甄文君是愿意相信卫庭煦的。
一方面她肯定要揭开所有疑惑,想要还卫庭煦一个清白;另一方面她亦做好了准备,准备面对最残忍的真相——那便是卫庭煦的确算计了她,的确利用她向谢扶宸复仇。
在查到真相之前任何的苦恼都是庸人自扰。
她需要证据,需要清清楚楚明明白白能解释所有疑惑的证据。
卫庭煦说得非常在理,甄文君会答应入仕的确也是想要稳住李延意对卫家的猜疑。而在她内心深处还有另一种担忧。
她和卫庭煦曾经共处的坚固堡垒之上忽然出现了一丝裂缝,邪风争先恐后地从裂缝中往里灌,让甄文君不安的是这个不起眼的裂缝便是怀疑的种子。它或许有一天会突然无法阻止地变大,裂痕爬满堡垒之时若她没有能力及时逃走的话便一定会死在倒塌的废墟之中。
所以她需要一架保命的车。
一旦有生命危险,起码她可以长鞭一扬逃离此地,救自己一命。
李延意正在递上这柄长鞭,甄文君此刻心中对长鞭的倾向几乎是出自于本能。
理智而言甄文君知道这样做是绝对正确的,可看见卫庭煦安静入睡时还握着她的手,她又对二人竟会突然走向猜疑而感到万分的难过。
曾经她花了多少的心思好不容易走到了卫庭煦身边走到了卫庭煦的心里,她不想从幸福之中走出来,她只愿意这一切都只是自己的胡思乱想,卫庭煦还是那个与她一致对外的爱人。
铺了毛毯之后热得甄文君睡不着,掀开被子一角喘气,一抹脑门,都出汗了。
甄文君即将二十岁,正是最好的年纪,j-i,ng气神儿处于巅峰,还是个习武之人且经常喝酒,不用借助芙蓉散,寒冬腊月也能一件薄衣在冰天雪地里飞檐走壁,全然不会觉得冷。她健壮,受不了卫庭煦这一床又厚又沉的被褥,轻轻地下床,生怕吵醒了卫庭煦。
为了不让卫庭煦有感染风寒的危险,屋里的门窗都是关着的,一丝风都透不进来。甄文君感到又热又闷,倒了杯水出门,反正也睡不着,出去透透气儿。
走到回廊之上看见不远处小枭的房间还亮着灯光,莫非她还没睡?
甄文君忽然想起好几天前小枭跟她说大聿这儿比草原可怕,草原都是没遮没拦空荡荡的,有什么东西能够一眼看见。可大聿不一样,走两步是花是树是假山,再走两步是柱子是屏风是照壁。每当夜晚降临之时小枭都觉得那些来自y-in间会索命的孤魂野鬼都藏在这些事物之后,趁人不备之时就会扑上来咬人。在草原的话她可以看得到,能够第一时间跑走,可是在大聿不行,还没发现就会被吃了。
“你别想这么多行么?这世上哪有你说的那些东西。没什么好怕的。”甄文君在听完她的长篇大论之后随口敷衍,之后小枭就再也没说过。
已经成年的甄文君当然不怕,可回忆一番,她像小枭这么点儿大的时候阿母不回来她便不敢灭灯,非要摸着阿母的耳垂才能睡得着。
她十岁的时候和小枭一样是个粘人j-i,ng。
拿了条毯子和包罗万象往小枭房里走,站到小枭房门口,轻轻叩门。
没人应答。
“睡了吗?”甄文君问道。
还是没人应。
“那我直接进来了。”
甄文君推门进屋,见油灯快要燃尽了,火光忽闪忽闪着,犹如一间鬼屋。小枭背对着她紧紧抱着被子,她坐到床边拍了拍小枭的肩,小枭还是没动。
甄文君往前探了探身子看清了,扁了扁嘴道:“是不是后脖子给你捏疼了?来给我看看。严重的话我要给你拿药去。”
小枭还是不吭声,甄文君只好把她衣领往外翻,想要查看一番。
“别碰我。”小枭回手将她推开,灯光之下可以看见她满脸的眼泪和不甘的眼神。
“你受伤了,需要治疗。”
“我不痛。”
“不痛也要治疗,不然不容易好。你过来。”
小枭摇头。
“不听我的话吗?”甄文君学着阿母的模样冷下脸,假装生气。
小枭果然被唬住了,她看了甄文君半晌道:“你真的会听那个坏女人的话,将我送回骨伦草原吗?”
“你不可以这样说子卓。”甄文君这回是真的生气了,“她是我最重要的人,你若是这样,恐怕我也不会再理你。”
小枭不敢再说,只好忍着眼泪认错。
甄文君本来心里有火,这口无遮拦的小毛孩儿是该好好晾她一晾她才会知道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
可是见她迅速服软认错的模样甄文君又厉害不起来了。将心比心,她这样一个孤儿是会调皮一些想要博取关注的,当年她也不过十二岁就被迫离开阿母身边,九死一生。对和她有同样经历的小孩,甄文君没法真的狠心。
气也生够了,甄文君还是打算认真和她聊聊。甄文君并不想把小枭当成个无知孩童一般或骂或哄,她打算和小枭讲道理。
甄文君问小枭为什么要对卫庭煦那么无礼,卫庭煦不仅是长辈还是这宅子的主人,若不是卫庭煦,只怕现在她们二人在汝宁连个安身之所都没有。
“我不喜欢她。”小枭说,“她也不喜欢我。”
“你怎么知道她不喜欢你?”
“我看得出。”
年纪小并不代表她什么都不知道,她们可能不谙世事,直觉却是很敏锐的。
甄文君宽慰她道:“你子卓姨姨并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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