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太稍等。”
说着,薛成娇的那股子酸劲儿就又上来了,人往床边一歪,张嘴就吐,可是出了酸水儿,什么也吐不出来。
润大太太脸色一变,看向孙娘子:“好歹先给娇娇压一压啊!”
她语调有些重,口气也不好。
孙娘子知道她着急,也不说什么:“府上还有没有黄连上清丸?”
润大太太朝着外头叫了一声茯翘。
丫头很快进了屋里来,润大太太看也不看她,只管问:“上次给老太太配的黄连上清丸,还有没有?”
茯翘想了想,摇了摇头:“咱们这边没有了,太太要吗?只怕要去老太太那里问。”
润大太太一愣。
自那日之后,老太太问过成娇几次,还来看了她一次,其实对成娇算是不错了。
她记得崔琼五岁那年,高热不退,老太太也只是问了几次,连看都没去看一眼。
可是润大太太心里怪上了老太太,便不觉得如何。
这会儿看看薛成娇,又咬了咬牙:“那你快去,也不用惊动老太太,老太太的丸药一向都是金陵保管着,你只问她,若是有,取个两三丸来。”
茯翘嗳的一声应下,跟着就一溜烟的出了门去。
这时魏书去取了药渣子和药罐回来,险些同茯翘撞在一起,茯翘忙伸手稳住她,她也顾不上道歉,绕过茯翘就进了屋。
把东西交给孙娘子后,孙娘子也不多说话,只是拿到一旁反复的验看。
先看过药渣子,她神情已然凝重。
而后再看药罐,更是连连摇头。
润大太太看她忙了半天:“看出什么了?”
“藜芦。”孙娘子站起身来,不再管药渣子和药罐,擦了擦手,“药里给人加了藜芦。”
“那是什么东西?”润大太太是不懂医理的人,但她知道,孙娘子说的这个藜芦,一定就是症结所在了。
“《儒门事亲》里有记载,藜芦反人参、沙参、丹参、玄参、苦参、细辛、芍药,这就是后来我们常说的十八反中‘诸参辛芍叛藜芦’,”话到此处,见润大太太还是有些茫然,她索性也不解释医理了,“就是说,藜芦和芍药不能一起用。我给姑娘开的这一味断红饮中,便有白芍入药。这是有人在姑娘的药里加了藜芦,虽然分量不重,但是基本上每次都加了,要不然不可能连药罐里都残留有藜芦的味道。”
“反了!”听到这里,润大太太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这是有人要害薛成娇。
她神情冷峻:“有毒吗?”
孙娘子摇了摇头:“毒不至于,藜芦虽有毒性,但可入药,只要分量不重,就无妨,下药的人应该也不是要害姑娘性命。”她稍顿了顿,见润大太太一直盯着她,就又道,“藜芦与芍药掺在一起,就会引起泛酸,时间久了症状加重,就会是姑娘这个样子,若是再厉害些,身体只怕要更不好。”
她没有明说,但是润大太太知道。
当日薛成娇落水后,孙娘子来请脉,就说过“这位姑娘身体底子着实的有些不好”这样的话。
如今她说身体只怕更要不好,润大太太更是生气。
这东西虽不致命,却是要拖垮薛成娇的身体吗?
“查!给我查!”
魏书一个激灵,扑通一声就跪到了地上去。
她仿佛看见了当日的茯苓。
姑娘,在她眼皮底下出了事,有人就在小厨房里下了药,可她浑然不觉,每日端了药来给姑娘喝。
润大太太果然一记刀眼扫过去。
只是她们都还没说话,一直站在床边儿静默不语的丫头站了出来,叫了一声太太。
润大太太扭脸儿看过去,回忆了半天,才想起来,这不就是薛成娇买的燕桑吗?
燕桑屈膝礼了礼:“这些日子,除了您和老太太以外,只有大姑娘和四姑娘五姑娘来过,四姑娘来的不勤,每次来也都是和五姑娘一起的,五姑娘是天天的来。”
薛成娇心里动了气,斥了一声:“燕桑!”
只是她底气不足,这声训斥也没什么威慑力。
润大太太心里有数,这是怀疑崔瑛了。
她面皮也松动了些。
崔瑛为什么要天天的来呢?
她知道崔瑛是个最不服管教、不受约束的人,每天在小雅居窝着,不觉得无聊吗?
薛成娇一直看着润大太太的神情,心里咯噔一声:“姨妈,阿瑛不会害我,她为什么害我呢?”
可是润大太太显然不信,冷声吩咐魏书:“去四房,请她们太太来,叫她把五姑娘一起带过来。”
“姨妈!”薛成娇显然有些急了。
润大太太转脸看她,神情稍稍缓和:“我只是问问她,不会怎么样,你不要忘了,推你下水的也是她,所谓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薛成娇心里有数,如果说到害她,只怕崔琦嫌疑更大。
可是润大太太显然不这样想。
崔琦做的滴水不漏。
她不一个人来,不单独进小雅居,每次都跟着崔瑛一起。
可是背地里呢?背地里她一个人有没有去过小厨房,这谁又知道?
住在这里,没人料到会有人蓄意害她,连她自己都因为心神不宁,疏忽大意了。
每天煎药,总有那么一段时间,药罐是没人管的,那是最后煎好,放着凉一些的时候,如果有人下药呢?
不能问崔瑛,也不能问溥大太太。
虽然这合情合理,可是不能问!
崔瑛那个人,问了就伤了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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