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料。第二天夜里,狗又咬起来了。
就在这年春上,劁猪的老曹被人从公社押回来了。
老曹是马家堡的女婿。小个子,短脖,白骨眼儿,看上去矬矬的,就像是个长不大的老窝瓜。早些年,他家曾是黑集镑上有名的屠户。那时候,人们总爱说,“走,上黑集吃狗肉去!”那名扬四方的狗肉铺子就是他家开的。
后来,等他长大时,铺子早已关门了,倒出身是富农,他人又长得丑,在黑集一直找不下媳妇。再后,经他姑介绍,就“倒插门”到马家堡来了。那时,汉子“倒插门”是被人礁不雄的,也就没人叫他的名字,都称他老曹。他找的马姓女人呢是个半瘫,光会吃不会做,还滚蛋子生娃,日子自然过得紧巴。
于是,他就输偷攀摸地干起了劁猪的行当。
说起来,老曹也算是个能人。那年月,一辆新自行车是很贵的,一个村也难有一辆,那简直是富贵的象征。可他不知怎么戟自己动手装了一辆破自行车,村里一不注意他就溜出去了,骑着那辆“叮叮咣咣”乱响的破车子,在车的前把上挂上两溜红布条,腰里拴一个油腻腻的小皮囊子,到四乡里给人劁猪去丁。
劁一头猪能挣五毛钱。那时私自出去干活是不允许的,那叫“投机倒把”。所以,他又常常被人捉住,捆上绳子送回来。
老曹回来被直接送到了大队部里。进了院子,有人说:“蹲下!”他就老老实实地蹲下了。押送他的人进了队部,交待了一些话就走了。此后,支书马天成进进出出的在他跟前走了好几趟,却就像没看见他似的,一直不理他。村里有人隔三差五地到队部来,有的就装作没看见;有些好事的,看看池,就说这不是老曹么
他就龇龇牙,嘿嘿一笑,说回来了。
有人说,咋,上绳啦?他说捆捆皮实。也就这么说说,就过去了。老曹呢,就一直绳捆索绑地在那儿蹲着。眼看天过午了,村里人都回家吃饭去了,却仍然没人理他。
最后,马天成从队部里出来了,他锁上门,大步朝外走去。这时,老曹就一直眼巴巴地看着他,希望他能说句话,可马天成像是把他忘了,直走,脸都不扭。当他快要走出院子的时候,老曹慌了,忙小嗓叫道:“天成,天成哇。”马天成仍往外走着,就像是根本没听见。老曹又喊:“支哇!……”
这时,马天成随声转过脸来,瞅了他一眼,迟疑了片刻,突然用手拍了拍头,说:“嗨,老曹,你怎么还在这儿哪?”
老曹哭丧着脸说:“支书,我想.尿。我尿。”说着,竟呜呜咽咽地哭起来了。
马天成快步走了回来,说:“你怎么不吭哪?”说着,就上前给他解开了捆在身上的绳子。
绳儿一解.老曹夹着两条腿,抖抖嗦嗦地说:“支书,我有罪。我知道我有罪。”
马天成拍拍他说轼回去吧老曹,回去吧。”
老曹一怔,说:“那我……?”
马天成说:“去吧。回头我找你。
老曹没想到马天成令立马放他,可马天成什么也没说就把他给放了。他心里惶惶的,走两步又回头看了看马天成的脸色,悄悄不安地说:“那我回了?”
马天成摆摆手说:“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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