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眼睛只是轻轻放在自己身上,连半点轻薄都无,自己却没有来的生出些绯然。
灵均绕过那人将房门关上,刘复之笑眯眯盯着她:“我还以为你在门前待了半天干嘛呢,原来姜大小姐也有几分少女心思,看到清俊郎君也是如此娇羞。”
灵均将面纱摘下,挑唇一笑:“比不得孤竹姐姐,自然是善守己身。”她指望着刘复之能变了脸,对方反倒出乎她意料之外:“若我没猜错,你是来问询今次春闱与殿试吧。怎么,你以为女选的题目会与此有关?”
灵均啧啧一笑:“到这儿半天了,怎么不见一杯茶,好小气,不如我到孤竹姐姐那里去吃茶。”刘复之合上扇子咬牙切齿的倒了杯茶水:“您老这是心情不好,到我这里来撒气儿了不成?”灵均也是见好就收:“支家有位受宠的庶子是恩贡上来的,支道承竟然一改往次风格,只是让他有了个平平的成绩,勉强能进去殿试,难道这届的贡生后台都硬得很?”
刘复之哈哈大笑:“你未免太瞧不起那些读书人,还是你以为进了几次学宫,你就能碾压他们了?”
灵均嘻嘻打裢:“我自然没那个本事,不过支家一向爱独揽权柄,我不信他就这么老实。”她心中却有些疑问,莫不是支道承近来听到了一些风声,所以故意像皇帝乞尾示弱?
三月初一殿试开始,今次会试座师皆是当代大儒,乃是翰林学士时迁与观文殿大学士乌修文,动用这两位近三年都未用之人,她心中忖度,多半也是为了保证此科清廉。此二人既非鹰派、又非鸽派,连骑墙派都算不上,更遑论什么支党、齐党。
刘复之敲敲手中的烟斗,不由得抱怨:“姜大小姐一门子做生意的不缺钱,可别总是霍弄我这烟斗了,上次被你随意扔在房里,我一去他的尸体都干了。”
灵均呵呵回过神儿来:“我不信你不感兴趣。”上雍有四大世家,支家、齐家、罗家、聂家。
支家是皇帝为了打击欲重新崛起的士人世家扶持起来的庶族世家;齐家地位特殊,俨然如汉朝时的园主般自给自足,却几乎很少战队;罗家是二公主夫家,但是本身兼通文武、以文扬名,实力雄厚;聂家最是特殊,乃是皇商出身,同三司关系紧密,本朝既非五姓七宗之时,官商联姻实属常事,只是各家面子上仍需遮掩罢了。
刘复之自然懂她的意思:“聂家虽然是皇商世家,但是与朝廷高官多有姻亲往来,这么说你想打听的是这一位了?”
灵均揉了揉额角:“丞相一向是嫉贤妒能,聂家这位分支的年轻人不过是个商人,可京中盛传他必定连中三元,此人乃是聂家汀州分支中默默无闻之人,没想到进京后竟然也夺得会试头名,若是…”若是查出宰相能在会试中动手,自然可以增加其大罪一件,科场舞弊,简直堪比逆国。可是他能让一个寂寂无闻的商家子风头大盛,这反倒失去了许多把柄。
难道说…榜下捉婿?
刘复之嘿嘿一笑:“除了这几人,尚有几个热门人选。临川单家是诗书世家,今次叔侄两人竟为同年贡生,且闻乌大人深赞其二人之行文功夫‘有老杜遗风’,湖州的侯家也是人才济济,你若是想做些文章,也是大有可做。”
刘复之看着她忽然挑起的邪恶唇角,不由得轻轻一颤,这个女孩子在邀人入陷阱的时候,通常会笑盈盈的把人框进去,那双善睐明眸眨啊眨的:“既然这些青年俊彦到了上雍,焉有不入千秋岁的道理?到时候就拜托兄台了,我可要好好观察他们。”
灵均轻身而出飘荡在千秋岁中,近来她越来越喜爱在这地方覆纱游荡,千秋岁云山雾罩,层层叠叠,宛若一座看堪比皇宫名苑的地上城堡。江南的江曼苑更多的是丝竹舞曲与瑰丽浪漫,千秋岁的每一个细胞则写满了阴谋算计,仿若这其中任何角落泄欲欢好之人都能在第二日带上一张斯文qín_shòu的面具重登金銮,而这群天下至尊尊贵之人则在这座妓院中丑态毕露。
她睁大了眼睛,心脏似乎漏了一拍。
是他…
几日前模糊的触感似乎印证了不是一场梦,可是她却总想忘记,他们在上雍的天空下呼吸同一片空气。
党项嵬名部降伏圣朝,自京祈降书,这样的消息振奋了上雍,尤其是那些隐匿于角落的武人世家。自嵬名部来此,已经几个月之久,她过往将要遗忘的东西,被他一点点的用最鲜明的方式揭露开。
灵均深吸一口气,最后一次了…再去看看他最后一眼。
嫦娥阁内香气缭绕,妖娆的女子鱼贯而入。
“高丽、回鹘、于阗、乃蛮…二位王子大可以随意挑选,在千秋岁,没有您得不到的女人。如果您还想要…那个,我想更可以满足你们。”支三手掌一动,一群骨肉均匀细腻的美貌少年也笑盈盈走了进来。
一旁的英武侍卫们看了两眼遂面露恶意,一直观望夜色的俊美青年回头轻笑一声:“我说管家大人,你们赵国不是最注重什么圣人教化吗。圣人难道告诉你们男人也能玩儿男人?”
支三嘿嘿直笑:“各位将军们怎么懂得其中的妙处。”他遂一拍手,中间一个粉衫清秀少年笑嘻嘻的唱了起来:“入黄龙、是后钓,陆地行舟、孔门叫。水性杨花吃元宵,技擅关车弄玉箫,千秋一夜销魂叫!”又是龙阳十八式的,又是春情歌的,少年身子一软,直直就落入了英武的大王子怀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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