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缺微微地点头,小二哥又客气地替他送来一壶新鲜的茶水,小二哥才下楼去。
“小二。”
小二哥才下楼,夜锦英就低声地叫着,小二哥笑着走到柜台前,恭敬地问着:“大掌柜有什么吩咐?”
夜锦英望向楼上,小声地吩咐着:“刚才你带上楼那位一身白衣的客人,一定要小心再小心地侍候。”
小二哥在食福酒楼工作也快有一个月了,觉得夜锦英虽然不多话,性情也淡冷,除了吩咐人做事之外,不太和他们这些工人来往,但他还是第一次看到夜锦英神色如此的谨慎,他好奇地问着:“大掌柜,那位客官是不是来头不小?”
来头不小倒是不怕,夜锦英是怕元缺来找茬。
“来头大小不管他,那个人有点难侍候,总之,小心侍候就是,有什么问题记得随时通知我。”
小二哥点头。
夜锦英挥挥手,让小二哥赶紧给元缺备菜去。
元缺在小厢房里自顾自地倒了一杯茶,浅浅地喝着,觉得这里的茶水也准备得比其他酒楼的要好。其他酒楼的茶水一般都是普通的山茶,茶水苦涩。而食福酒楼用的却是绿茶,虽然茶叶低等,在茶行里也不贵,但比起其他酒楼的山茶要好喝很多。
看来食福酒楼的东家,在开酒楼之前必定走遍了整个帝都所有的酒楼,尝过了其他酒楼的酒菜及茶水。元缺又想起了在寒初蓝跟着夜千泽刚进京之初,夜千泽天天都带着寒初蓝四处游玩,而且天天都在外面吃饭,极少会回到王府里用膳。
“寒初蓝,是你,对吧。”
元缺低低地笑了起来。
他现在可以肯定食福酒楼的真正东家就是寒初蓝了。
而他刚才点的那几道菜,全是他在清水县金玉堂酒楼吃过的,是由寒初蓝亲手做的,但那次不是为他而做,而是做给杨庭轩吃的,他不过是沾了杨庭轩的福气,顺带地吃了一顿。她亲自为他做的饭菜,只有那次她来求他救李公公的时候,他要求她做一桌子的菜当作报酬,她才亲自给他做了一桌子的饭菜。
伸手入怀,元缺从怀里拿出了一个小小的锦盒,然后轻轻地打开了小锦盒,不要以为他的锦盒里装着稀世珍宝,里面仅仅装着一块布,像女儿家丝帕子那般大的一块布,细看下,会发现这块布柔软如丝,属于女子的内裙布料,布块被洗得干干净净的,也被他折叠得方方正正的,摆放在锦盒里。
拿出那块布,元缺像珍视什么珍宝似的,轻轻地抚摸着那块布,向来像深井一般的眼眸,此刻一片温情,柔得都可以滴出水来了。
这是寒初蓝内裙撕下来的布块,还是他救李公公时,他要求寒初蓝给他拭汗,寒初蓝找不到帕子,便从她自己的内裙上撕下来的布块,她拿着这块布亲自替他拭汗。这布块后来便落在他的手里了,他把布块用小锦盒装起来,时刻带在身上,这是她唯一对他温和过的见证。
楼梯下传来了脚步声,虽然轻微,元缺还是听到了,他立即把他的稀世珍宝重新折叠好,寒初蓝那块内裙布块对他来说,比珍宝还珍宝呢。重新把布块放进了锦盒里,元缺把锦盒塞回自己的怀里,又气定神闲地喝起他的茶来。
等了一会儿,他点的几道菜都做好了,小二哥用一个大托盘把他要的菜以及那份汤全都给他端上楼来,分别摆在他面前的桌子上。
元缺示意小二哥可以下去了,他不需要任何人在身边侍候。
小二哥退出小厢房,去招呼其他客人了。
元缺拿起筷子,带着试探,夹了一筷菜放进嘴里,细细地嚼食起来。
吃了一口菜后,他放下了筷子,这几道菜虽然做得也很好吃,但绝对不是寒初蓝的手艺。
“来人。”
元缺沉沉地朝外面叫了一声。
很快地,刚才那位小二哥又进来,走到桌前满脸都是堆出来的笑,客气地问着:“客官,请问还有什么吩咐?”
元缺指着满桌子的菜,吩咐着:“撤了,重新做过。”
小二哥以为自己听错了,愣愣地望着元缺。
食福酒楼开张以来,还是第一次有客人不满意要过撤掉重做的。
“客官……”
元缺又喝了一口汤,这汤倒是和寒初蓝做的汤有点相似,但他也可以肯定不是寒初蓝做的,那个人不过是得到了寒初蓝的指点,学了几分。
“汤也撤了,重做!”
元缺放下汤匙,指着汤又吩咐着小二哥。
小二哥总算回过神来,他依旧满脸堆笑,很客气地问着:“客官,小的能问一声,客官为什么要小的把菜与汤都撤了呢?是送错了菜,还是其他原因?”
元缺淡淡地挤出一句话来:“味道不正。”
味道不正?
小二哥看看那些菜,又看看元缺,想到大掌柜叮嘱的话,小二哥才明白,原来这位客官真的很难侍候。味道不正?怎么味道不正了?每天点这几道菜的客人多的是,还没有人说过味道不正的呢,小二哥讨教地问着:“客官,请问味道该如何才是正的呢?”
元缺撇了小二哥一眼,“你把这句话转告你们东家,他就会知道什么样的味道才是正的。撤了!”
东家?
小二哥只在酒楼开张那天见过东家一面,他哪有机会把这句话转告给东家?
他也不敢与元缺论理,明知道元缺这是在找茬,他也只能默默地把菜与汤全都撤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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