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琴说,我也知道挂儿与胡老师的事。这次调他走,与他俩谈对象的事肯定有牵扯吧。要不然,怎么教得好好的,连声招呼也不打,就径直调走了呢。胡老师恋着挂儿,肯定也不想走。我今儿遇见他的时候,见他都快急疯了。他还一个劲儿地央求我,叫我想办法把他留下来呐。
振富知道不能再瞒木琴了。要是再瞒着,还有谁能替自己分忧解难呢。他终于扯开了脸皮,把近些日子里挂儿与胡老师的事,特别是胡老师爹娘坚决反对这门亲事的大概过程,了一遍。让木琴给参谋参谋,挂儿的这门亲事还能成不。要是不成的话,挂儿可咋办好。
木琴说,肯定是胡家使上了劲儿,找人把胡老师调走的。要我说,只要挂儿与胡老师的态度坚决,任谁人也是拆不散的。现在是新社会了,早就不兴父母包办这一说了。要是胡家使硬法儿,非要拆散这门亲事,咱也不用担惊受怕。有政府撑腰,有政策保护着呐,看谁敢胡来。关键是,他俩人是不是真的情投意合,死了心地想过一辈子。
振富回到家里,反复琢磨着木琴的话。琢磨来琢磨去,总觉得木琴的最后一句话是在向自己暗示着什么。他开动了大脑里的所有机器部件,狠着劲儿地转动了几天几夜,最后竟得出了这样一个结论。那就是,挂儿只要与胡老师生米做成了熟饭,看他胡家还敢拒婚吧。
得出这样的结论后,连他自己也吓了一跳儿,觉得自己的推断近乎荒唐透顶。木琴咋会让挂儿去做这种丢人现眼的事呢。不过,振富又在心里权衡了多时,认为木琴虽不会有这样的暗示,但这个路子未必就走不通。只是挂儿承担的风险太大了些。要是胡老师在公社又结识了比挂儿更好的闺女,回头把挂儿一脚蹬了,那就是把挂儿往死路上逼呢。
因了自己身上有过污点,他不敢拿这话与豁牙子说,怕招来豁牙子的愤恨和吵闹。但在心里,他却盼着挂儿能勇敢地迈出这一步,为自己的终身幸福冒一次险,争取一次挽救的机会。随之,他又叹息挂儿平日里表现出的软弱无能来。后悔自己平时把子女们管教得太紧了,弄得能的人敢打老子,像洋行那样的;弱的人,放出个屁也带不出个响儿来,像银行、挂儿之流。
此时的振富已经无能为力了。他只能在心里念叨着酸杏和木琴公社之行的成功,更盼着挂儿能明了当前的险境,横下心来迈出那艰险的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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