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天已大黑了。
他把牲口安顿好,也不点煤油灯,窸窸窣窣地摸黑上床。褪下裤褂,光溜溜地钻进四处翻卷着棉絮的破被子里,他痛快地舒了口气。东院里传来京儿的哭声,想是又闯了啥祸端,让茂生给教训了。酸枣就觉得,这日子又有了一些新滋味儿。
这些天来,他总是愿意回想过去的事体。想得最多的,便是与死去的媳妇过日子时的场景。
那时候,酸枣活得可不像现在这么窝囊。他也是一条浓眉大眼粗腰厚背的庄稼汉子,也有一个不算好看但浑身结实的婆娘。那时候,酸枣有使不完的力气,有过不够的小日子,有喜欢不够的女人。白天,俩人成双成对地出入家门,任谁见了都羡慕得紧儿。夜晚,俩人就不歇气地滚在一起,从没有个够。而且,女人的肚子很快就让酸枣弄大了,天天喊着要酸东西吃。酸儿辣女嘛,酸枣就喜滋滋地天天盼着女人生娃抱崽子。谁知,老天不睁眼啊。就在酸枣出夫到镇子西南角上去建水库的当口儿,他家的屋子夜里起了大火。想是女人急于给他烙煎饼,烙完后,没把火星灭尽。当夜,一把大火把他的一切烧得一干二净,包括自己心爱的女人和辛辛苦苦积攒起来的家业。从此,他的精神彻底垮了下来,整天陷入自责中不能自拔。他责备自己不应该撇下就要生产的女人去挣那点儿工分,不应该急着叫人捎信催要干粮。这种深入心髓的自责,一直陪伴着他浑浑噩噩地度过了十几年。
是茂生一家人的到来,让酸枣的心思渐渐活泛起来。一想起这儿,酸枣就有些羞愧难当。事实又偏偏如此。
茂生回来的当天晚上,酸枣把匆匆挪到西屋里的凌乱家什拾掇好,便早早上床了。微睡中,迷迷糊糊地听见隔墙东屋里响起了曾经熟悉的声音。细听起来,竟是夫妻行房事时发出的那种暧昧又搅人心魂的声响。酸枣的心里“咯咯噔噔”地跳起来。早已没了感觉的下腹部,竟然有了缓缓的热流在流淌,慢慢侵满周身。久已萎缩的男根儿,又战战兢兢地抬起了头,渐渐胀大着,充满着,并有湿滑的粘液流出来。
因了东屋里越来越大的响动,他不能自控地爬起身来,凑近平常用来观察西屋牛群的隔墙上的裂洞,向发出声响的地方望去。在明亮亮的月光下,他看到了两团肉影在剧烈地扭动着,并清晰地听到了粗重的喘息声。那是早已忘却了的扭动,是自己早已失落了的喘息声。直到东屋里酣战彻底结束,他才恋恋不舍地钻进被子。男根儿已经在不自觉中昂首暴立,威武不屈地站立在他的心身中央,急切地渴盼着抚摸与战斗。他不由自主地伸出双手,与它撕扯搏击,重温着与自己女人滚抱在一起时的场景。在一声如释重负的长长舒气声中,他颓然瘫躺在床上,久久回味着刚才的快意。好像自己又回到了从前,回到了自己心的臂弯里。
正是这次偶然地偷窥,让酸枣清醒过来。他知道,自己还是个活生生的人,还有着世人的七情六欲喜怒哀乐,还想着过以前没有过够的日子。自此,他心里装满了心事。暗暗盼望着哪天能再有个婆娘,重新过上滋滋润润的日子。他心里明白,这种想法就如白日做梦,哪有这么好的事会砸到自己头上。但是,他愿意这么想。一有闲空儿,他就把自己埋进这想法里,并仔细编排着过这种日子时可能会出现的这样或那样的故事。而且,他又重新染上了的毛病,几天释放一次,乐此不彼。
有几次,他竟把“老伙计”牵到了屋内,学着茂生的样子,与母牛交合。并且,他把母牛当成了自己的女人,格外地看护照顾着。他暗地里咒骂自己也变成畜生了,甚至连畜生也不如,再不能这么作孽下去了。逐渐地,他忍住了与母牛交合的念头,强迫自己用手来解决。这样一来,心里的重压才减轻了不少。
今晚,他又用手释放出体内积攒多日的yù_wàng后,方才安然地睡去。
睡前,酸枣心里还在琢磨着:“老伙计”这几天不大爱吃草,也没有精神头儿。明儿,得跟茂林说说,牵它到公社兽医站去瞧瞧,别是得了啥病症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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