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施言的情绪一平复,黑诺立刻就退出了他怀抱。施言一拉就拽了他回来,拿起他的手,黑诺没有拽动,尴尬的被施言端著两只手看,上面大大小小的口子,全都是黑颜色的,最长的一条2厘米多的还可见没有长合呢。黑诺抽手:“脏、手脏。”
施言握紧了手,拉著黑诺就走,黑诺急忙叫:“施言,你等等,我上班呢。”
施言停下来,黑诺解释:“还没到午休呢,我们中午才休息,现在不能走。”
“不上班,回去。”
“回哪?不上班我要去班长那儿先请假。”黑诺以为施言就是拉自己出去说话。
“回去上学,不用请假,你以後也不会回来。”
“我,”黑诺不知道怎麽告诉施言,自己不可以去复课。现在爸爸还是不正眼瞅他,想起来就一顿骂和几耳光呢。
“是不是没有考好,再加上你是文科生的事被他们知道了,所以你家特别生气,不要你去复课了?”
黑诺点头。
“交给我,我去和他们说,你一定要去复课。”
“你别去,我爸他还在生气呢。万一连累你呢?”
“你别管,我来管,你必须去上课。”
黑诺请了假出来,他已经换回了自己的衣服,因为他是临时工,所以那些装备其实是别人的。被施言带到了校园外的的稻田边,施言才开始发问、要黑诺把这一段发生的事都告诉他。黑诺说的很简单,就是没有考上大学和文科的事。施言问怎麽找到那里的工作,黑诺告诉他要过了国庆节才有正式的招工考试,是妈妈见爸爸看见他就气不打一处来,所以才要他先在家属站做临时工。
家属站就是企业职工象黑诺他爸这样的,娶了没有工作的女人以後,企业里为了安置她们成立的附属部门。里面当然都是最没有权势的企业底层聚集的地方,她们也因为没有学历、没有技术而做著不定时、不定向的工作。企业里有什麽脏活、累活就安排给她们,而工资是极为可怜的,他们以後的退休工资也是不足以糊口的[1]。随便说一句,文革才结束的时候,施言的母亲也是家属站里的一员。
第64章
施言带著黑诺去父亲单位的招待所吃的饭,并且在这里打的电话通知家里不回去以及安排一会签字买单的事。黑诺拿筷子的手上黑色的伤要施言难以下咽这顿饭,饭前洗手他看见了黑诺因痛而抽动的眉。饭後他握住黑诺手的时候,才发现在左手手心里也有一道严重的伤:“这都是电焊弄的?”
黑诺点头:“我还不太会,才这样的。”因为临时工,所以不发配备的,黑诺没有护手的手套才会弄出这样的手。在大人们下午上班以後,施言和黑诺回到了黑诺的家里。施言要他把书本都整理出来,准备明天去上学,黑诺其实不是相信他的,却不想拂了他好意,就去拉床下的纸盒,施言也蹲过来帮他。
一些药入眼帘,施言拿起看过,哑了声音:“你又尿血了!”
“都好了。”
“什麽时候?”
黑诺跳了起来,尿血就连带想到高考、高考就想到考前,他心里惊怕,一直都不去回想的事情被揭开了掩盖,他本来面对这人也封死的记忆,现在被施言拎出来,黑诺耻辱自卑又恐惧。
一看这反应,施言的心就沈下去了,苦涩地说出答案:“考试的时候。”走向黑诺,只想把他抱在怀里,黑诺,究竟受了多少罪?黑诺退到桌边无处可退,施言抱他的时候,黑诺拒绝著:“别、别,”却不敢使大力,他怕激起施言的狂性。
“对不起,黑诺;对不起,黑诺……”高傲不可一世的施言虔诚地在道歉,他恨自己,恨假期的逍遥游,恨为什麽不来找黑诺。即使在忙於应酬,哪怕他脱身一会不就可以来看黑诺。以前他和哥们在一起,不是也要抽空出来看他一眼的吗,说到底,施言还是心里上闪避著黑诺。施言没有注意的是他没有恨那个下午,在以後的岁月中,他也从来没有说过恨那个下午发生的一切。他对不起的不是那个下午,而是引发黑诺的病,是黑诺孤独无依时自己不在身边。
施言的痛苦转化为禁锢黑诺的力量,要把他揉进自己骨血的力量。黑诺被他勒得腰都折了一样咳嗽出来,施言才醒悟得放软了手臂。对著那清澈的眼睛:“黑诺,对不起。”
“不是,与你没关的,我如果没有骗他们,说不定现在也考上大学了。”黑诺去拣书本,施言蹲在他身边。黑诺就又抬头,有些为难开口:“施言,如果我爸骂了你,你别生气,走就行了;而且他们如果不同意我去复课,你也别顶撞他们行吗?”
黑诺担心施言那嚣张性格,从来发布命令的人,在自己家被拒绝,会不会引致争端。他也为施言担心,他觉得施言说服家里是不大可能的事情,可是又阻止不了施言去碰壁,只好先把预防针都打上。
黑诺是不抱任何希望的,他习惯把难受压在心底不去触动。发生了那样的事情,他羞耻不堪,接著是病、友谊的失去、高考的失利、自己梦想的破灭。本来多年的心愿就是考上大学,有一片自己的天空,毕业到外地以後多给家里寄点钱,大家都过上好日子,即使他都不知道自己好日子的定义是什麽。
挑完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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