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行飒不是一个蠢人,要不然也不会受到容若的重用,身为睿王坐探之首,这些年来也不是没有处理过「该死」之人。
然而,当「该死」之人,换成了他忠心追随的主子,他便无法再像以前一样冷淡自持,常言凡事关心则乱,保护主子安然无恙,一直都是他们这些坐探近卫们引以为信念的坚持。
从前如此,现在如此,未来也不会改变。
「不要想轻举妄动,行飒,别让本王对你失望。」容若像是看穿了什麽,清冷的嗓音里带着浓厚的警告意味,话声才落,只见徐行飒张嘴还想说话,就被门外传来的动静声响给打断。
「启禀王爷,皇上派人来请王爷进g一趟,说是有要事相商。」
门外的仆从一如往常的通报,但一门之隔,书房里的容若与徐行飒都是不约而同的神色凛然,他们知道该来的迟早都会来,却不料竟是如此迫不及待。
「g里派来通传的人……还在吗?」容若对着门外问道。
「回王爷,还在,总管公公说皇上体恤王爷这段时日的辛劳,派了御辇一起过来,让王爷坐御辇进g。」
闻言,徐行飒侧首望向门外,抿起嘴角,眼里隐约地泛过一丝杀意。
「行飒。」容若轻唤,对着回头的徐行飒摇了摇头,然後扬声对门外的厮仆吩咐道:「出去告诉g使,说本王现在身着燕居之服,需要更易朝服之後才能入g向父皇请安,请稍坐用茶,让本王更衣,片刻功夫就好。」
「是。」仆从答应,照着主子的吩咐去办。
「行飒,进来帮本王更衣。」说完,容若站起身,头也不回地往内寝走去,他不必回头,因为知道徐行飒必然会跟上。
在内寝之後,以六扇屏风隔出的更衣之处,容若与徐行飒主仆二人皆是沉默不语,衣物穿脱的窸窣声被静默的空气,张扬成了最刺耳的噪音。
这不是徐行飒第一次为主子更衣,所以他的动作十分熟练,在主子十六岁刚出g建府的时候,他还不是坐探,只不过是年轻主子身边的贴身近卫,就曾经有好几次被主子点名更衣,直到那一夜之前……从那一夜之後,主子要更衣,就会唤太监小宁子进来,不会再找他了。
徐行飒想到的事情,容若也想到了,却是不自禁莞尔失笑,想起了律韬对徐行飒无论如何都看不顺眼,知道了他偶尔会让徐行飒帮他更衣的事,发了好大一顿脾气,逼着他答应往後再不这麽做,才肯善罢干休。
「行飒,我与二哥的事……我不後悔。」
「是,行飒知道。」
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死生相许?其实就连容若自己也想不明白,爱究竟是什麽?何以教人如此癫狂,竟是死到临头了,竟也不悔?
徐行飒为主子脱去了燕居之服,不忍看主子在月白单衣之下,原本就瘦削的身躯在这段时日的折腾之下,益发显得单薄了起来;他在心里暗恨,恨二皇子不是口口声声最爱他家主子,凡事以他家主子为最优先,既然如此情深意重,为何会看不出来自己最爱的人,正在受着无比苦楚的煎熬呢?
只是,在徐行飒心里,仍旧不放弃最後一丝希望,他取来绦紫色的朝服,为主子穿套到身上,忍不住问道:「爷,要是二爷知道了……?」
「行飒,你这是不见黄河心不死,是吗?」容若为之失笑,明明事关自己的生死,但或许是到了生死关头,反倒坦然了,缓缓地摇头,慢条斯理地说道:「不,二哥不会知道的,皇父会挑在这个时候动手发落,就是已经做好了万全的准备,不会让二哥知道的。」
「只要爷现在给句话,行飒带人追上二爷,一定就可以——?!」
徐行飒话说到一半,被主子投来的沉静眸光给震慑了,生来天家之子的威严令那张俊美的脸庞,更显风华绝代,异常的魅惑人心。
然而,他很快就发现主子的眸光越过他的肩头,看向了他的身後,然後就定地定瞅着,再没有移动过,若说有不同之处,就是那一双原本就极明秀的眼眸,被温柔的笑意给衬得更加生动好看了。
「行飒,你出去吧,接下来本王自己动手就可以了。」容若接过了徐行飒手里握住的矜领,孥了孥下颔。
在徐行飒出去之後,屏风之後,静得只剩下容若一个人的心跳与呼吸声,他走向角落的衣架,颤颤的伸出双手,将原本挂在一角的男人衣袍抱进怀里,将脸埋进衣袍里,感受着呼吸之间嗅到的那一丝古龙涎香。
那一丝久违的熟悉男人气息,教容若勉强自己平静的心湖,再度掀扬起难以遏止的波涛,他以若游丝般的嗓音,轻喃道:「九罭之鱼,鳟、鲂,我觏之子,衮衣绣裳。鸿飞遵渚,公归无所,於女信处。鸿飞遵陆,公归不复,於女信归。是以有衮衣兮,无以我公归兮,无使我心悲兮。」
密密的网子,捉到了鳟与鲂,我所见到的那个人哪,身上穿着绣龙的衣裳。鸿雁循着沙滩缓慢飞翔,你若归去没有居所,就与我再住两个晚上。鸿雁循着陆地缓慢在飞翔,你若归去不再回来,就与我再住两个晚上。我不想你离去,因而藏起了你的衣裳,不使你离我而远去,求你别教我的心伤悲……
容若紧紧的闭上双眼,埋首在律韬的袍服里,任着自己的思绪留在被古龙涎香味包围的黑暗里,这一件云纹锦袍教他想起了那一日,两人的不欢而散,律韬被他给气得不轻,离去时只是匆匆整装,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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