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阁和护城河去,一找一个准。
水千转过几处拐角,在南岸找着在石亭中的云涯,他侧坐于长凳,背靠亭柱,屈一膝于凳子上,手肘随意搭在膝盖,在他后方水千顺着他视线往前看去,只有护城河的流水迢迢与桃花烂漫。
以往心情不畅还会提一壶酒,现在,似乎,连酒都戒了。
云涯不回头问:“出什么事?”
水千道:“陛下,传召。”
云涯垂目:“你下次就回传召的太监,说,我想去了自然会去的。”
这话有些张狂,水千只点头。
走上前,水千问:“有什么好看的么?”
云涯问:“什么?”
水千:“这护城河,你时不时都要来坐坐,有什么,好看的?”
“没有。”
“那你还……”话没说完水千便是止住了。
云涯不再说话,不喜不怒不悲,所有的神色都好似从他的脸上消弭,只留一张美人皮相。水千瞧着他干净的侧脸,闭眼轻轻叹息,转头再也不看他一眼。
待人走后,云涯伸出纤长的指,接住那枚飞至手中的桃花瓣,粉嫩明媚,带着勃勃生气。流转翻覆掌心,花瓣又渐渐落到亭外泥土中。
云涯闭眼,右手指缓缓抚着左手腕上的平安扣,却并不掀开衣袖来看。放下手,又去看流水落花,整个人静止成画。
待得桃花谢了,云涯再也不去护城河晃悠。
某一日他起身,再也不觉得眼眶红热,胸口灼烧,便是换了身正装,入宫。
走过踏云楼大门边时,水东特特叫住云涯,问:“要我一起么?”
云涯脚步一顿,轻摇头,即提步离开。
水东瞧着他的背影。
背影,是云涯最近留给踏云楼每个人的最多印象。
夏立再见到云涯时。
对方安然得让他有些隐隐说不上的难受。
随口聊几句,云涯连话都少得很。
夏立倒连叙旧都弄得有些尴尬。
云涯似是看出,道:“臣这些日子不爱多言,陛下见谅。”
夏立笑笑,道:“下个月,小皇子就要出世了。”
“恭喜陛下。”
夏立:“你……近日来,还好?”
云涯似有可无道:“也就陛下见着的这样。”
“三军不日将班师回朝。”
“臣在此先恭贺过陛下。”
夏立:“你……就没什么想和我,说的?”
云涯深吸口气:“有一件。”
夏立:“什么?”
云涯恭首道:“臣同陛下一齐长大,心里自然是知道陛下的宏图伟业,走前还想劝陛下一句。若是想收拢兵权,多则十五年,少则十年光景。这里面的时间算计,当然不包括动用将军重臣的子嗣,柏家根基太浅,扳倒安阳王……陛下怕是难。”
“哦?”
“至于通商权,若是从太子开始教起,又要这天下升平,待陛下孙儿当朝,可以一试。”
夏立握紧椅子,盯着云涯一字一句道:“你这么说,不怕大不敬?”
云涯笑:“不外乎是受些皮外伤,陛下又杀不了我。”
夏立紧皱眉眼,瞪视云涯。
云涯神色极淡,是夏立未见过的淡然,不是怕抑或不怕,是一种不在乎的淡然。
云涯起身作礼,告退。
“等等,刚才你说,走前?”
云涯脚步微顿,并不回首,道:“再过些日子,臣要去其他地方,不能为陛下分忧,也就不给陛下添堵了……”
夏立怔忪。
云涯:“阿立,君王之道乃是孤道,就此别过。”
“怎么,连你也不能为我分忧了?”夏立轻声道,说不出的怅然。
云涯一拂袖,走的洒脱:“道不同不相谋。”
儿时情谊,今日两清。
这御书房云涯来过许多次,有愤怒有不甘有埋怨有欢喜。
唯独今日,他分外平静。
六月初夏,南夜阑算了个好日子出来,说是普渡寺的秃驴们暗示的,张竹拿她无奈,遂将本定的婚期提前了些,热热闹闹办完了,夏玮萧羽送的礼物不少,新宅院临近安阳王府,南夜阑好动,萧羽好东西多,常常走动着,两府关系不错。
云涯选了个孩子,已是有十三岁,有些根基,但是毕竟年纪大了些。
云涯也不急了,想着,先养着,若是有差池,再说也行。
他为他起名,花远。无字。
花是按照祖上在青燕堂排好的既定姓氏沿用下来。
花远此子,看着有几分清秀,眸子中透着狡黠,张竹看过,是有几分可造之材,然则云涯也不能算是他一手教导的性子,故他也说不上个什么,只能静静查看以待花远长大些。
张竹和南夜阑的婚事之后,云涯终于去拜访了一趟安阳王府。
夏玮和云涯有些相顾无言。
夏暖在时还好些,夏暖不在了,气氛僵硬的很,再则夏玮第二日就将夏暖发丧,云涯心里虽觉着本该如此,可是说心里能坦然接受倒还是没到那么大度。皇亲贵族一旦入皇陵,除开祭日外,一般是不给外人见的。云涯到现在,也没给夏暖坟头烧上一柱香。
说不怨,真的还做不到。
萧羽和云涯寒暄一会儿,两人话都少。
萧羽问了问云涯近况,得到一些很周全的回复,心里暗暗叹气的同时,也有些隐隐心疼。
云涯说了几句开门见山道:“其实此次来我是有东西带给王爷和萧大人的。”
言罢,从手中摸出一封信。
“这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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